28 往事未远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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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2年4月末。 “给鹿姐写个备注:和户口本上父母收养的meimei是恋人关系。”徐度一边送走周毓如,边call曾原干活。 “部长,刚那个女的是周室长女朋友——还是meimei……?” 知道他是反问,徐度一还是颇好心情回了一句:“都是。” 曾原饶是见多了来投诚要员小吏们坦白的炸裂事迹,也没见过这么炸裂的。拟制血亲解除收养关系之后结婚不奇怪,基本都是养兄妹,甚至父母还会撮合。 可这个车浔推荐来的外地同志,她在自己的亲父母即meimei养父母死亡后,抚养未成年养妹多年。然后现在与其以姐妹名义同居,但实则是一对同性恋人。 而且她们姐妹相称。 是天性不爱解除收养关系,还是就喜欢合法luanlun? 超出他理解范畴了。 吴淩不叩门直接走进来,在徐度一的临时办公室找到留给她的位置落座。 她交叠双腿,跟曾原点评也解释,“这样挺好的。被人发现举止过密也好解释。周的履历我看了,人也查了,很会来事儿。” 在悟山那种基层黑帮化的地区,她钱色上没有任何违纪,一路高升。 悟山省有多黑,周毓如就有多干净。 见曾原在手机上编辑组织生活报告补充表,发给了组织生活管理鹿枚秀代表。吴淩也开始给对接周辅理的纪律监管人员发语音。 “新来的这个悟山周,照之前的鞠、东川佟的例子,不用党职标准对待,看她做事就好了。” “这个是重点培养对象,需要你平调过去盯着,你填个悟山省府意向部门,我们想想办法,不保证一定可以到你理想。” 徐度一喊了吴淩,“周毓如和鞠裳都是悟山系干部,不用指望忠诚,更不能管得太严。” 吴淩会意,低头继续点开语音。 “不用按佟的例子了,就照鞠来,有问题找许辅理,不要找我。” 佟守敬,东川直接市第二副市长,对策代表陆定怀的辅理。鞠裳,悟山省反贪局局长,人员管理贾婉柔的辅理。许贤娅,首都明满市政调委部长,纪律监管吴淩的辅理。 徐度一看她完成工作,插句闲聊。听她说到佟,他就和吴淩讲,“佟守敬想连任,你怎么看?” 吴淩耸耸肩,“人现在就在明满呢。居然还敢要连任。求邵辞求得好欢,跑了好几趟了。等车浔上任,他求邵辅理有什么用?” 吴淩素与邵辞不睦。一边是十三年搭档,一边是渐行渐远的高中同学。 他偏心吴淩。可邵辞在建派时被他引荐来,一直死忠沈正清,不得不从中调和。 他略微沉吟,“车秘书的事,我在党代会上还没把握。如果邵辞继续当代表,车浔给他当辅理……也未可知。” “邵不想给他保选,又劝我别罚。”吴淩恨恨道:“四年背了那么多锅,早该背处分了。要不是我们,他任期都干不满。拉黑还有错了?” 他安抚,“你也别管了,不连选,重新论资历给他排起码还得十年。干嘛一定得拉地选黑名单?邵辞当初给佟做的选举的确很漂亮,他是念旧。” 吴淩不做声,只是应下。 徐度一又说:“想到他我就来气。” 这个他指的是佟守敬。若放在有心人耳朵里,或许以为说的是邵辞。徐哥向来不讲这么破坏团结的话,哪怕模棱两可。要讲,也都是有目的。 此刻,这句话唯一的目的就是向她服软。 他招的人,不够听话好用,和她这个监督者道一声歉。 吴淩消气笑了,她和曾原对视一眼,转回来望徐度一,“可不是么,净给曾原增加工作量了。” 以前组织生活特殊情况——也就是吴这方面查出来的各位同僚的猛料,徐度一和吴淩一起跟他们摆清事实,让他们自己承认并说出细节,然后自己上报给鹿代表。 这也是加入保守派大家庭第一次其乐融融的服从性测试。 结果轮到佟守敬,一面试就给了考官们一个下马威。 真人一露相,问到拿合法工资维持不正当关系—— 佟守敬来了一句:“这是我的隐私!” 硬邦邦的公鸭嗓。 徐度一当场坐蜡。 吴淩直接怼回去,“在我们这里,这不叫隐私!” 这里是反贪局,她既是反贪人,又是派系纪律管理者,这话合情合理合法。然配合着招人这一举动,越听越诡异。 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后来就优化了工作流程。吴淩查出病灶,徐度一单独陈述对方病情套出话,新来的男秘曾原代为记录上交。 省了吴淩,累了曾原。 …… 后话不提。 很多派系干部把党职当做本职,一心搞斗争要上升。 而对于吴淩和徐度一,查案反腐是主线任务,党职工作当成休息,上下权争当成调剂。 大部分时间干本职,职场小聊拍板党职,是这对搭档的多年默契。 “最近怎么都没见许姐?” “她还在和领袖闹别扭,要外调。”吴淩失落道。 徐度一有些沉默。随即接腔,“我去劝正清哥,给她排地选。” 吴淩犹豫,“领袖未必答应,要不两边劝一劝,让她留下升个副主席?” “那得她自己提”,徐度一立刻否了,“不然显得我们排挤她。” 沈正清目前是明满市政调委员会主席,地方部门一把手,风波结束后就会越级升到全国政调委做副委员长或排名不是第一的委员长。 许是他身边最得用的手下。沈正清同妻子酒后乱性后,立志并践行滴酒不沾。许贤娅很多年为他替酒,曾两次喝到胃出血。 肖瑜栋就说过,“徐度一加上许贤娅,两个人加在一块能干三斤多白酒。” 因早年常一块和许姐给正清哥代酒,徐度一和她革命友谊相当深厚。两次都是徐度一叫代驾陪她去的医院。 都是为领袖服务,徐度一只有在沈正清桌上,许贤娅在的时候,是最能喝的。两人是竞争关系,没有怜香惜玉,却时有惺惺相惜。 他们交谈的前一天晚上六点。 明满市政调委,主席办公室。 沈正清让一个身边工作人员喊许部长过来。那人出了办公室里间门,看见许贤娅正站在外间门口,连忙让她进来。 进入里间,沈正清看看她,又看看左近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乌利尔地图,国土纵横几乎占满整个大洲,只有靠近大洲陆界的边缘地带,散布着数个小国,稀疏地绕成一圈,像是乌利尔的花边。 “贤娅,”他递上一枚飞镖,交到她手里,“你想去哪里。” 许贤娅很明白沈正清的意思,她说不想再呆在他身边服务,要外调去做一般市市长。领袖的意思是,全国范围内她都可以选,任何一个一般市,他会送她去。 许贤娅抬起头,笑着仰望地图上标出的一个黄弯月符号,那就是北国明珠——乌利尔首都明满市。 生于斯长于斯,四十七年如一梦。 如果她要留在他身边,留在派系中央,她大可把飞镖交还给他,或是扎在明月之下的寸土。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不再留恋了。 沈正清没有想到,许贤娅会看也不看,后退两步,拉开右腿,他只看见她久违地扎得很高的马尾一甩,那枚飞镖就向着祖国南方腹地飞去。 镖尖穿透地图,直透墙面,在添春省菏雁市、秋雨市、含山市之间留下疔疮。 两人都很静,屋内针落有声。 飞镖掉在地面。沈正清说好。 许贤娅自认是最后一次善解人意,“菏雁经济最差,我去菏雁吧。” “许姐跟我开玩笑说,她那镖扎得可太狠了……”吴淩转述了从许贤娅那儿听来的,跟领袖“决裂”的细节。 徐度一听完这段,揉了下眉心,停下来说:“我和正清哥说说吧。这是置什么气……” 添春历来是激进派的地盘,想在那边指定个一般市入主,起码得让个中立省出去。给成员排地选还分不匀,为了她主动放弃一个地区的竞选,赔不起。 保守派人尽皆知,徐代表很少和领袖提意见,但凡提,领袖都会依他。 很多不熟悉第三派系的人,甚至都以为徐度一是那种即使偷做龙袍也会被皇帝表扬的年幼太子。 吴淩立时神飞,好像领袖已经答应了一样,问她徐哥:“那竞选团?” 他一锤定音:“就邵辞和周毓如。” 吴淩笑得酒窝都出来了。 她耳中,他的意思是 :车浔会做代表,他日后可以随便安排原本和他党职同级的邵辞;他要把周毓如当他的人培养,让周跟邵也打好关系,而非让周只服务于车浔。 邵辞要下台,车浔也失了一员干将,许姐也能按功得赏。 三者都是好事。 她和邵本没有冲突,只替徐哥鸣不平。邵辞打着忠于沈正清的旗号,屡屡做事不顾徐度一利益,只顾自己捞功讨赏。 她既不愿坐视邵辞势大,也不愿见忠诚度存疑的车浔慢慢坐大。 吴淩最清楚徐度一向来不在乎这些,只要是对派系有利,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对沈正清有利,他乐得牺牲。然而愚忠是他的事,她不想看他被欺负。 三件事都很明了,她难得完全没想错徐度一的心意谋算。 然而他却没做到。 “领袖怎么说?”次日午休结束,吴淩迎着外出面谈结束的徐度一,一起走到他工位旁坐下。 “正清哥不愿意给许姐排地选,认为她能力不足,要我劝她留下。 ” 徐度一换上通知语气。 吴淩很意外,但也第一时间察觉他状态不对。对于和沈正清相关的事,他总是敏感脆弱,她一贯看在眼里。 他强打精神,试图说服和安慰吴淩。“她就是二秘也算个大秘,比平调好,进中央历练几年,以后还有机会下去。”, “许姐现在想要权,她想下去干一把手。你打算怎么劝她?”吴淩一时间不好安抚,干脆也谈公事了。 “我……不能去楼里。”徐度一有点愧疚地陈情。“我会替她做担保。金老下台以后,许姐一定会升。” 吴淩不虞,表情失调了一瞬,她早该知道的。 她知道,沈正清对徐度一所有的听任都有代价。有事徐代表上,有问题牺牲徐代表。 这哪里是无为,这是独裁。 但……就沈正清和许贤娅这事,领袖固然有错,却是窃位的大权作祟。 金恩志之前一直和徐度一对接,现在要和沈正清开始正式合作,当然要对他进行考察。 委以重任需要考核没错,关键是考核的方式。 最直接就是往他身边插人。 沈正清本来决定在晋升中央以后,让许姐做他的临时第一秘书,不设第二秘书,暂定准二等,过两年再把正二等级别配上来。 但金老内定了一个亲近的男干部给领袖当第一秘书。 沈正清立足未稳,除了用带秘书的方式,没法把人带进中央带好,许姐跟着他,就只能做他的第二秘书。 明满市政调委的部长,高配正三等,许姐不但在部门里有实权,因为领袖是主席的缘故,几个副主席也敬怕她,基本等同于首都政调委员会的二把手。 调到地方去就是一般市市长,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也是手拿把攥。 现在要让她去做全国政调委的(副)委员长第二秘书,确定为准二等。看似升了半级,也进了中央,级别够高勉强够叫大秘…… 实际上干的就从副手的活变成了秘书的活,前途如何全看沈正清的良心。 她寻思她和徐哥,其实和领袖与许姐,是一样的关系。 换做是她,被合作多年的搭档好友这样羞辱,那就不只是撕破脸皮了。许姐真的够好脾气。 如果是她,徐度一在她做了这么多事出了这么多力的情况下,执意安排她做他的秘书。把她放在车浔的位置已经足够耻辱,更何况是曾原的位置,凭什么? 她不要权,作为一个正常人,她需要正常的尊重。更何况是许姐,许姐一直想要权,虽然不至于像车浔那样嗜权如命,沈正清这样做,和想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徐度一不会,也不敢。 沈正清敢,更做得出来。 她想起金恩志在让徐度一抓捕韩熄云前也曾派人来局里考核,那个人是他的侄孙女。 那姑娘涉世未深,看不到徐度一面临的各方面压力,也看不到他厚待下属,只看到他没有出错,也不觉得徐度一工作做得有多好,也对他的领导风格没有什么好感。 曾原费尽心思和她做朋友,殷勤陪伴,教她化妆帮她化妆,处成闺蜜也没能改变徐度一在她心里的评价。 兢兢业业人看不见。 糖衣炮弹又不奏效。 那段时间她rou眼可见徐哥急疯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一味谨言慎行,暂缓了部门改革,把人事调动压缩到最低,台面下的交易几乎全部停掉了。 本来以为无望,幸好那姑娘突然看上龚玉露。龚玉露是线人,本应该一直外勤,他为了给徐哥分忧,识相把工作全推了,装作在局里干活,小心翼翼陪着她。 最终用美人计才摆平这小祖宗。 金嘉善玩男人玩开心了,也乐意和叔爷爷美言徐度一。 看似皆大欢喜一团和气,背后是他们多少默默忍让和看不见的牺牲。 所以她痛恨权力。 吴淩想,在乌利尔的体制下,权力的作用只是使人扭曲。 面对同样的考察,沈正清委屈许贤娅,把使用资源补偿许贤娅的责任转嫁给徐度一,转而满足他自己往上爬的目的。领袖,他只是低下头颅站着上位,许多许多人早已为他一跪再跪,承担屈辱与风险,杀开一条血路。 徐哥几乎是,一路以头抢地才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