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物是人非
乔鲁诺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不再那么强烈了。 他皱着眉将散在面庞的碎发撩起来,过于安静的房间使他恍然以为见到你不过是一场梦。想到这里,男生很快清醒过来,整理好衣服起身打开房门。 你不在这里,倘若你的灵魂抽离,至少你的rou体会留下来。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你去了别的地方,可你又能去哪里? 这让乔鲁诺隐隐感到一些不安。 一声椅子的拖响打断思绪,男生加快了脚步,然而他转下楼梯却和意料之外的同僚对视,两个人面面相觑。 比起有什么事,乔鲁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你看到她了?” 福葛站在原地哽了一下,虽然他并没有见到你……但是如果这样回答的话,他知道乔鲁诺会立马越过他出门,而完全不听他剩下的话。 福葛并不知道你们之间为什么有这样的牵绊,事实上你熟悉的那个乔鲁诺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人。这使男生的态度变得谨慎一些,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说:“在隔壁,那个漫画家打电话过来说在他家。” 话音刚落,乔鲁诺就忽略了福葛递向他的移动电话,径直走向门口,又在玄关回过身来:“谢谢你,福葛,你总是知道我最需要什么。” 他英俊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福葛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对方并没有等待他的回复,而是马上就消失在门外。 看来接下来没有他的事了,但还好他跑了一趟。 福葛松了一口气,明明只是来这一趟,他却感到很疲倦。 男生合上餐桌上的电脑,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向那个闲置的沙发。 两个月前你总是躺在餐桌后面的沙发,而他在这里对着笔记本工作。 他那时候默认你是在等乔鲁诺回来。 说实话,他心里对你有一些看轻。 连带的,福葛隐隐厌恶自己的角色。与守在教父身旁的米斯达不同,他是陪伴教父的女人,照顾教父的女人的角色。 乔鲁诺明明可以随便安排一个擅长讨好女人的家伙来,他的性格如此沉闷,并不会哄你开心。 因此,福葛单方面的,怀一种别扭的心情很少和你搭过话,所以你们在一起空气总是沉默。 只是,他想起你抱着膝盖,百无聊赖地倚在沙发上的样子。 你脱离贫困的生活,却未必感到多快乐,你似乎有许多心事但他选择了忽略,因为你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那样阴沉。 直到那天你问他为什么加入黑·帮,然后你说,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罪推给命运。福葛不知为何因为你的话感到一些安慰,好像你明白他一直在执着于什么,即使这行为在别人看起来大概是愚蠢的,但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理解他无用的自惩。 但那个顾影自怜的自己从没有想过,也许,你和他一样陷在赎罪的泥沼。 福葛扶在椅背的手收紧了一些,他不知道如果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多了解你一些,多和你沟通,现状是否会有些不同。 出事后乔鲁诺对你的态度让男生意识到,你对这个年轻的教父来说,比他以为的更重要,乔鲁诺安排他来看你,正是因为他在乔鲁诺心中是值得信任的人。 事实上回想当时,米斯达也一有空就来找你,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人能接近你。 就连你唯一的可以算作朋友的蜜拉,也只不过可以在这里停留半个小时——而且一定有人在附近呆着,避免你们独处。 而他因为微妙的情绪而忽略了这一点。 他辜负了乔鲁诺的信任,男生想。 福葛心事重重地关上了门,别墅的布局还和以前相同,然而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岸边露伴去玄关拿了一双拖鞋过来,你困惑地问他:“不去开门吗?”男人蹲下身像拔萝卜一样捏着你的脚踝,拉出你的腿然后把你的脚塞进拖鞋里,你自觉地微微前倾,自己穿上另一只拖鞋,听到对方说:“难道你以为我在这里会有什么上门拜访的朋友吗?一定是那小子来找你,穿上鞋子自己去开门吧,否则你没有鞋子难道我把你抱给他吗。” 好吧,那样的确很怪。 你尴尬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小跑着去开门。 乔鲁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你扑进怀里,他下意识搂紧你,推了你一下的罪魁祸首在你身后倚着门扉,无所谓地说:“还你了。” 岸边露伴砰的一声关上门,显然没有邀请你们进去的想法。 乔鲁诺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手肘内侧有一些擦伤,他埋怨似的小声说:“那家伙没给你处理吗?” 你本来以为乔鲁诺会严肃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离开他,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说实话那会让你有些喘不上气。但他开口却是孩子气的抱怨,你不知不觉放松下来,笑着说:“在袖子里,露伴看不到啊。” 男孩摸了摸你的头:“会痛吧,你可以告诉他的。” 你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不痛哦,乔鲁诺,不痛哦,所以这里果然是梦吧。” 你垂下眼睛看到男生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叹了口气,一把抱住你:“是这样。” “而且,再怎么样露伴也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他刚才还给我做了意面,”你刻意地笑起来,“他怎么可能会做饭。” “嗯。” “对了,既然是梦的话,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吧。” “当然,小姐。” 你狡黠地转了一下眼睛:“你刚才为我做了一件事,那现在我也要为你做一件事。乔鲁想要我做什么?”你赶在男生开口前补充道,“不可以说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他本该配合你故意任性的话语笑起来的,可是男生提起嘴角最后却是一声叹息。 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是,你的语气和态度都变了许多,乔鲁诺不知道这是你为了让他安心伪装出来的,还是你经历了那么多而学会的人格面具。为了搅进去,为了获得信任,为了自保,你对那些人也是这样,婉转的,俏皮的,灵活的样子吗? 你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疼痛了。 “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他温和地说。 “这可不算。”你作出不高兴的样子看着他。 “然后,约会,我们只约会过一次不是吗?作为我的女朋友,小姐,你似乎有些太冷淡了。”乔鲁诺叹息着说,牵着你往回走。 庭院新开的花因为风轻轻摇晃,叶子簌簌地响着,喷泉池里的清水静静地流淌,一片花瓣落进去,打着旋又飘走了。 你沉默着无可辩驳,在你们互相坦白心意的第二天你就丢下他,你委实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恋人。这让你被打回原形,像以前一样乖乖地任凭乔鲁诺摆弄。 只是,男生专心地处理你肘部的擦伤时,你偷偷看着他发顶,冷不丁地想到,你并没有你们约会过的印象,还是你们曾经有过而你完全没有意识到呢? 这让你感到一些不好意思,手指轻轻地蜷起来。 还好乔鲁诺并没有发现你的情绪变化,他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帮你挑了挑衣服。 虽然他和福葛帮你购置了许多场合的服装,那时候他们是想让你多露露脸,让那些人别再给年轻的教父安排女人,事实上因为乔鲁诺的年纪,不管哪一方都非常尴尬。另一方面,虽然你还不知道这件事,但乔鲁诺早就和米斯达聊过要给你安排一个正式的身份,他们并不打算将你隐藏起来,在这里黑·帮的人遍地都是,其中有敌人也当然有心怀鬼胎投靠又或着单纯忠诚于热情的人,甚至哪怕是有利益纠缠的其他帮派,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遇到了麻烦,这些人出于各种目的都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卖给教父人情的机会。 本来一切都在缓慢但不停地推进着,你也习惯作为乔鲁诺的女伴出席各种场合,在男生以为时机或许快要成熟的时候,你坠进海里,昏迷,自杀,陷入长久的梦境。 时间的沙漏似乎被逆转了,从那以后每一天都在一点一点地后退,你现在对他的感情如何,他已经摸不清了。 你身上的睡裙是扣式的,乔鲁诺自然地解开前面的一排圆扣,好像他做过很多次似的。你皱起眉害羞地揪住胸口的衣服。 即使没有开口,但你下意识在拒绝,男生停顿了一下。 所以说,他已经摸不清了。 停在你胸前的手又继续向下,乔鲁诺微凉的指尖若有若无掠过你露出的皮肤,提醒你他的存在。 你们曾经很熟稔,而现在只是他单方面地侵占你个人的空间,或许对你来说他已经是陌生人了。 但他没有办法,他要装作不知道,他无法像以前一样和你保持距离,否则你说不定会真的忘记他,然后再也不会醒来。 你突然想到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也就是说乔鲁诺承担了你包括身体清洁在内的一切工作……所以他才这样自然而然。 你实在给他制造了太多麻烦,你不应该这样忸怩。你违背本能地松开抓着衣服的手,扣子解到肚脐上面的那颗就已经够了,它轻轻脱落,掉在地上。 你又不合时宜地想到,乔鲁诺每天都看护照顾你,你对他来说就像病人之于医生,你的身体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块苍白的鱼rou。 这真的很尴尬,你不想去想这些,也不敢看乔鲁诺。男生则蹲下身,示意你踩进他手中的裙子里。你刚刚才决定要好好配合他,于是顺从地踩进去,就这样又走近了乔鲁诺一步,然后你才惊醒似的慌乱地说:“我自己穿就可以了!”你弯下腰,去拉男生手中的肩带,在昏迷中长长了许多的红发荡过男孩脸庞,他沉默地注视你,那视线让你不知为什么停下动作,微微抬起脸,就撞进他翠绿的瞳孔中。 你看到乔鲁诺微微笑了:“别这样看我……否则我担心我们出不了门。” 你的脸一下子红了,飞快地起身把裙子拉上去。 而乔鲁诺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半跪着,扬起头和你对视。 你总觉得这姿势非常怪异,你不习惯俯视乔鲁诺,本能地要后退,却被男生拉住了,他说话时微热的吐息轻轻拂过你秘处:“裙长好像有些短了,会不舒服吧。” 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换一条吧。”乔鲁诺说。 你此时才意识到你睡衣底下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