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百万次希望
“我好冷……抱抱我吧,小姐。”托比欧艰难地说。 你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像冰那样凉,难道是因为失血过多吗?你奇怪地想,可不等你做更多,男孩的灵魂从布加拉提体内脱出,他茫然地在半空看向你:“我好像要回去我的身体了……你,你记得来找我!” 托比欧还是很后悔那一点奇怪的心动,那是意料之外的变动,是走错的房间,落错的棋,却也是偶然掉进他手心的花瓣,阴差阳错寄来的礼物。 他轻而小心地吻了一下你脸颊——至少你在最后的时刻没有让他一个人。 天晴了,阳光洒泄下来,柔和的微风从远方吹来,你的身体变暖,可怀中的布加拉提依旧冰凉。你小心翼翼地去探他鼻息,彷徨地想,一定是灵魂还没有回来的缘故,或者是枪伤……你相信米斯达的枪法,他一定避开了要害,等乔鲁诺回来之后就能治好布加拉提了,就像治好你那样。 乔鲁诺一定可以的,你就是知道。 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你抬起头,所有人都回来了,强烈的阳光让你的眼睛酸涩,所有人都面目模糊,这一切像梦一样。米斯达朝你跑过来:“嘿!我们打败boss了!我们成功了,小姐!”可他脸上那喜悦的神情在看到仍然紧闭双眼的布加拉提之后一下子消失:“布加拉提……布加拉提怎么还没醒过来,大家的灵魂已经换回来了!” 你没有回答他,在人群中寻找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乔鲁诺,可在看到男生隐忍的神情之后你明白了一切。 你眼中一直晃动的泪水终于失控地砸下来,你垂下头:“怎么会……怎么会……我没有救下布加拉提,我太……”你说不出话,可救人哪有那么简单?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你的指甲无意识抓破手臂,留下长长的血痕,所有人都沉默,一场盛大的胜利之后他们得到的却是永远的失去。 阿帕基沉默地把你从地上拉起来,可你死死抓着布加拉提的身体,眼泪滴到男人平静无波的面容,又滑进他深色的发里。 “小姐,布加拉提不希望你伤害自己……你已经尽力了,他很感激你。”乔鲁诺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的手指像骨折了一样钻心的痛。 你的悲痛……有什么意义吗? 你见到恩典,你以为那是奇迹,以为那是你存在意义,试图弥补永不愈合的伤痕。 直到你亲眼看到希望凋零的瞬间。 一枚白色的花瓣遥遥掉在你手上,被眼泪打湿,黏在手背,像一个无奈又温柔的安抚。 它来自何处,是布加拉提吗?你扬起头,模糊的视线在遥远的云层之上看到男人温和的幻象。 你无需在意。 阿帕基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张洗得有些旧,你曾经递给他的手帕,现在轮到他来将你拉出情绪的深渊。 他擦掉你的眼泪,并不安慰你,也不说漂亮话:“我们带布加拉提回去,不要让他躺在这。” 可你没办法回去,没办法面对他们,没办法面对尚且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福葛。 你没有去处,没有面对未来的勇气,你必须……必须……!! 回溯一次不行就回溯一百次,一百次不行就千次万次,你一定能在百万次中找到那唯一的希望,唯一的道路,唯一真实的幸福! 你从虚空拽出那把匕首,祈求它给予你恩典,再次将你带回过去! “你在干什么?!”离你最近的阿帕基试图从你手上夺过匕首,冷硬的荆刺划破他掌心,腥红的血液飞溅,却也阻止不了匕首遵从你的意志,无情地扎穿你手臂。 云卷云舒,月升日落,阿帕基睁开眼,酗酒后的神经一下一下抽痛。他无意识摊开手心,一道浅浅的伤口,血液汨汨流出。 是什么时候弄伤的?男人无所谓地看向散落一地的玻璃酒瓶碎片。 他喝得太醉了。 阿帕基揉了揉眉心,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接了杯水,视线划过餐桌上的空酒瓶,黄昏的光线给它镀上蜜糖的色泽,但他总觉得那里少了什么。 该有一支玫瑰,内敛的,脆弱的,苍白的,却又有细小的尖刺。 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你迷迷糊糊地倒在路边,昏沉的意识没办法分辨出这是哪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变成轰鸣,你听到吵闹声,打斗声,枪声,血液喷溅的声音……天啊,这里有黑bang在火拼,你得离开这儿才行!但是失血过度让你根本没办法动弹,你艰难地挣扎几下,反而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意识沉入黑暗。 这下真的完蛋了,你怎么忘了,你是很倒霉的…… “老大,这里有个昏迷的女人,要灭口吗?”霍尔马吉欧蹲下身,用枪敲了敲你的脑袋,你看起来一点反应也没有,要不是你的额头在不停冒冷汗,他会以为你已经死了。 里苏特那双全黑的眼瞳看向你,血红色的虹膜蛇一样收缩了一下,他莫名对你有奇怪的印象,却完全记不得遇见过你,只知道他似乎欠你个人情。 黑bang是不会欠人情的。 高大的男人缓缓走近你,把你提起来,困惑地看了一会儿你惨白的脸,干脆地把你丢在肩膀上,没有回答霍尔马吉欧,而是冷淡地说:“回去了。” 一切都归于寂静,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被他们处理了,满地的尸体残肢,任务完成。虽说是暗杀队伍,但他们行事并不低调。老板的不信任让他们不满,可因为杰拉德和索尔贝的那件事,他们只能变成老板亲手带上项圈的狗,或许留下难以清理善后的现场也是一种对老板无声的发泄。 里苏特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你完全不是自然苏醒,而是被强行晃醒的,你的胃一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着,脑袋朝下所以充血,一整个头昏脑胀。强烈的不适让你在求生本能下咳嗽着醒过来,就算本来没死这样下去你也怀疑自己快要死了。 梅洛尼很快注意到你的异样,迟疑地开口:“队长,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事实上他早就想说了,但又不太想为了陌生的女人而冒犯里苏特的面子。里苏特停顿一下,把你从肩膀上拽下来抱在胸前,这下你就占住了他两只手,对杀手来说是件让人烦躁的事,可他忍耐住,平静地说:“再忍忍,很快就到,你受伤了,需要包扎。” 你迷迷糊糊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但你根本睁不开眼,也没有心情去管他是谁,他要干什么,只感觉身上的伤口很痛,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一样。 你太难受了。 你本能地在他怀里找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里苏特几乎因为你过分的亲密而感到一些无措,但很快因为你轻轻颤抖的身体而放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