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金色的新客人
5月,夜雨滂沱,黑沉的天空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幕布,一阵阵尖锐光闪,将整个顾氏庄园照得雪亮,狂风将主楼二层的窗户扇得呼呼作响。 顾氏庄园位于首都凯匹特市郊外,作为国家情报局(以下称CIA)长官的私邸,空旷、衰败、鲜为人知,似乎与主人响彻各国高层政要的名头并不匹配。 可以说,CIA是A国情报系统中枢,与其他部门不同的是,它的性质是负责国家策略,为军队提供各国军事战略情报,以及情况需要的话搞点小规模暗杀;独立存在,没有上级机构,听命于总统并只对总统负责。而顾昀,刚从军校以第一考核名次毕业便进入了CIA,并成为A国历年政要高层中最年轻的一把手。 咚、咚,房门敲响。 “进来。”顾昀眼睛未抬,捏了一下鼻梁骨,顺手将金边眼镜戴到脸上,“有事找我?” 屋里氛围与屋外的暴雨截然不同,窗户用的是精密的防弹隔声玻璃,足够安全。副长官沈易道:“方才报告来说,那小孩住在与M国交界边境上的雁市,过得不太妥当,在一家酒吧做……做……” 顾昀换了叠腿的姿势,显然并不耐烦:“什么工作?” “皮rou营生。” 沈将军还是老派思维,连“男妓”二字都说不出口。顾昀挑了挑眉,很快嗯了一声,“还有事吗?” 沈易将他表情瞧在眼里,唯恐那孩子命运多舛,又补了一句:“李丰在M国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不瞧见这孩子,老头子闭不了眼的。” 李丰是老总统的婚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自小做为继承人精心培养,可惜前年出访M国和平谈判时遭到刺杀,死了。老总统大为震怒,却因当时A国与M国边界冲突早已白热化,形势导致只能自食苦果。今年年初,他秘令CIA长官顾昀亲自寻找另一个孩子,是个私生子,叫李旻。 顾昀面无表情点头,“下周我让何荣辉几个跑一趟边界,那小子办事牢靠,出不了事。我说你,什么心都cao劳会老的,别一大把年纪还嫁不出去。” 沈易踢了一脚他的凳子,也没有说什么。 姓李的这孩子是个什么尴尬身份,高层哪个不清楚。那是老总统年轻时欠下的孽债——出访M国时逮着个外国妞新鲜,回头竟还想着把情妇秘密接进赫利俄斯宫,被当时的国防长官顾慎弹劾得狗血淋头。没一年,顾氏夫妻明升暗贬,连降数级,在地方上耗得油尽灯枯,最终留下顾昀不明不白地送了终。 之后,老头子也知道丑闻荒唐,别说给那碧眼女人名分,就是连国门都没让进。听说女人难产死了生了个儿子,她meimei带着见不得光的小子偷渡到了两国边界处一大一小吃的穿的用的都靠接外围烂活度日。左右都得接回来,可接来谁养? 人算不如天算,老总统跟前国防长官算计了大半辈子,没成想到临终,可信任的竟只剩下顾家唯一的继承人,顾昀。本就与M国敌对多年,又是李氏家族私生子,按顾慎的烈脾气,怕是棺材板都给掀翻。以至于顾昀,只要能给那孩子口饭吃,让那个孩子受受正统教育,体面地引进政要社交圈子,就行了。 沈易叹了口气,“你早些休息吧。再这么高强度用眼,新药又没作用了。” “嗯。” 顾昀将桌上摊开的公文一盖,捏了捏眉心。天生视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等沈易离开办公区,顾昀又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 办公厅的楼阁瞬间静默下来,外头雨势狂暴得像是要把首都掀翻。顾昀望着远处的天,一道闪电突然劈下来,将这块沉暗污脏的幕布一分为二,年轻长官白亮亮的瞳眸疏离得不近人情。半晌,他抬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季平,明天我自个儿去。” “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想亲眼看看那老家伙护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这雨很怪,绵延整块大陆一个星期都没下完,M国首都差点叫这瓢泼大雨淹成了威尼斯。 雨水覆盖了位于接壤处的雁市,落在裸露着墙皮的房屋上,混着垃圾发酵的腐臭味。这里可以说拥有着最恶劣的生活环境:贫穷、饥饿与暴力,偷渡者,亡命徒,丰乳肥臀的娼妓与暗无天日的贫民窟组成了这座小城的全部。在照不到光的角落里,藏着几万户破碎的家庭。这里一半都是单亲家庭,孩子们通常与母亲生活在一起吃救济,少年便是其中一个。 可他喜欢这种雨,干净惬意得好像污秽都被洗刷殆尽,虽然裤腿会被溅湿,他还是坐在破败泥土堆砌的台阶上,静默着听雨。 他与姨母胡格尔住在一起。他家后院那个酒吧白天总是不开窗,只有几盏破彩光灯散发着靡乱莹光,而一到下雨天,她的酒吧便不再营业,胡格尔会将平时选好的男人勾进卧室里,再冷脸将少年赶出酒吧。很快,酒柜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通常这时,少年才有时间将学校布置的功课细细考量,一贯苛责的班主任会私下跟他说高中课程很难,倘若想考出去还得多提高语言学科。他工程、科技、文学、社会学门门高分,只有外语不及格,偏科厉害。小城市里头老师教书带口音,他只好借来邻居家葛胖小的随身听学习。 只是葛大婶嫌极了他,不让孩子跟他玩,背地里小娼妓小杂种的叫,他习惯了。胡格尔是难民营第一头牌,她侄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在前台帮姨母买酒,镇里那些老公常年不在的富婆们总时不时跑到家里小酒吧来看他调酒,顺便坐坐jiba。 “小长庚,想了没想我?” 被唤作长庚的少年抬头与萨拉对视一眼,若有若无地捏了一把女人丰腴的腰肢。萨拉女士去年给新市长当情妇生了两儿子,身材保养得精细,只不过下头松垮,箍不紧还会漏。就在萨拉贴近少年鼓囊的胯下时,他才乐善好施般呵着粗气,逗弄她的耳垂,舌尖穿刺耳窝。 “不想,没硬过,信不信……” 少妇瞬间浪叫了起来,猛地贴抱住长庚。丰润的手掌抚上他裤裆里一大包,恰到好处地揉捏起来。绷紧有力的腰肌开始起伏顶着她,这种公狗腰插起逼来有多狂多嚣张,她再清楚不过, “宝贝,两天没插卷边就出水了,丈夫回家都没你会cao……”萨拉一手伸向少年裤裆,轻车熟路地在吧台后面脱下内裤,肥厚浪臀夹住软趴趴的jiba一上一下磨,见少年面上泛了潮,汗珠溜成串儿往下落,突然不管不顾捧起那张脸,试图在唇上索取爱意。 可惜长庚蓦地手轻巧一推,便将萨拉隔开。 “口水好脏。” 一切yin靡戛然而止。 长庚浑不在意将腰带系紧,抽了两张纸巾将裤裆那里沾上的yin水擦干净,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皱了眉。 雨停了。 太阳诡异地从沉厚云层后头钻了出来,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蓦地染上一层guntang的、炫亮的金光。 长庚不喜欢太阳,亮得刺眼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他盯着远处那片金黄,眯了眯眼,眼睛痛得要流泪,或许小时候被打怕了吧,他想。 六岁时,他用废金属制了一套战甲护腕,上了漂亮的金漆。恰时姨母带了个高档男人进了卧室,那个男人还带了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小长庚给他倒果奶,却发现男孩正将他藏在最里头的金护腕往地上扔,满脸阴郁傲慢。 小长庚低低着声音,要他还给自己。男孩却突然坐在地上委屈大哭,说这个护腕是自己的。屋里的男人先冲了出来,将小长庚一把推翻在地。紧随其后的胡格尔举起棍子就往他身上砸。 “贱种!还不给他,那是你该得的东西吗?!” “放手!” “不放!你抱着它死吧!” 小小的长庚不知哪来的狠劲,咬紧牙关将金护腕牢牢抱住。只是,头有点疼,疼得他看不见那抹金光了,眼前竟是一片血红!眼皮眨了眨,沉默着吞掉呜咽,他一下昏了过去…… 自那天起,少年讨厌一切金色的、耀眼的事物。 每回瞧见令他稍许心动的东西,他都会一眼不抬的走开,漠然从容,再喜欢的东西只要能卖一个好价格,都可以被他选中拿来做资源置换。的所向披靡。很快,凭借顶天的相貌,他成了市里上层调教圈的新宠,男的女的有钱的有权的,长庚挑挑拣拣,总掐尖儿选最听话的那个,不声不响掌控驯服胯下的奴。 习惯性关灯,习惯性后入,习惯性不接触身体,但凡有人触及底线,关系便立即结束,绝不拖泥带水。少年人血气方刚,硕大硬勃的jiba太招人喜欢,即便被束缚着条条框框,寂寞的资产阶级富人们总是变着法儿舔他,让他的rou在自己身体里灌精打种,cao得自己满床满地乱爬。 吃不到的嘴馋,好处给的越来越多。长庚不动声色地提高自己的价值,几年下来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少年想,很快就能离开,但他没想到,这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 两天后,他看见了一辆几乎不可能在小城市出现的上等轿车——线条流畅得近乎灼眼,在璀璨日光的照射下镀了一层美得吓人的金边。 长庚脚步吓得一后退,脸异常苍白。 可那轿车跟魔魅似的,刚好停在酒吧门口,少年的面前。 在他慌乱的屏息中,车里下来了一个人。 小城的阳光映在男人脸上,亮得近乎瞎了眼。整齐黑发是金色的,剪裁得体的黑色丝绒西装是金色的,浓密纤长的睫毛是金色的,最迷幻的是那双黑曜石版的眼眸,也泛着波光粼粼的金。 长庚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雁回城区最繁华大街上的所有男人女人都好看。 这人站在刺眼的光里,朝着暗影交界处的长庚打量了一眼。 “你是长庚?” “嗯。” 长庚避开了目光,指甲尖锐掐进手心里,指节泛了白。 男人养尊处优惯了,遭遇被人回避,下意识就冷了脸。可瞧见少年薄如荒山的背脊,莫名又心软了,一声叹息,“有事找你,进去讲?” 少年不吭声,背脊绷得死紧,脚却听话带了路。进了里头,那个高级长官便在这件下不了脚的脏酒吧里,将耸人听闻的身世云淡风轻地对他讲了一遍。 少年震惊地瞧了男人一眼,结果视线突然停在眼前开开合合的嘴唇,很薄,但应该很柔软,像情人节的玫瑰花瓣。 男人突兀一停,“怎么了,不信?” 突然一直沉默的人开口了。 眼前的少年从昏暗灯光下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如琉璃卧雪,背脊立得笔直,与这脏污靡乱的小酒吧格格不入。 他浅浅一笑,接下来的话把年轻首长怔楞当场。 “这种上流玩法挺新鲜。我叫您哥哥,还是爹地?” “价不一样。” - 在顾首长皱着眉将下属拨开后,长达三小时的拉锯谈判开始了。 眼前的少年板得像个棒槌,阴阳怪气地反驳他,面无表情地质问他,俊秀青涩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凉薄厌世的荒诞感。性子像头倔驴,眼神像只饿狼,说话又像滑不溜秋的狐狸。没说几句话,顾昀就叫停了。 “给我个现在不能走的理由。” “有私事要处理。”少年不愿多说。 “你的学校已派人通知,你的好友邻舍告知清楚只需要15分钟。至于你姨母,工会将给她安排正式工作,后半辈子吃穿不愁安心养老。如果你还想让什么东西随行,全凭你做主。还有问题吗?” 顾昀自认对这个半大不大的臭小子耐性好得吓人,称得上是奇迹景观。然而,少年人敏感的内心很快辨识出来某种真正手握权势的人惯常和别人说话的语气,清冷温润,高姿态的,看似尊重实则傲慢的态度。 长庚顺着视线瞧着跟后头三辆低调的轿车,全黑加长还配着特工专用把手;而面前这个男人的车,更是真正的移动堡垒,号称陆军“野兽”,防弹玻璃起码五层,厚度达12厘米,隐藏在黑暗里底盘和车顶都配了重型武器以及复合装甲。长庚抬头深深看了顾昀一眼,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明天一早,我会跟阁下走。” 冷面冷语地,就把最高长官晾在街上,转身往酒吧后门去了,瘦瘦高高的影子在吧台后面泛着一下红一下绿的彩光。 顾昀看着那个孩子,正是抽条的年纪,穿着松松垮垮的高中校服衬衫,却像个被拔苗助长的大人。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个子几乎与自己差不离了。 或许不能以一个孩子看待他,棘手的顾长官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临时决定。 特工安保见车窗里的顾昀闭目养神,便知他是准备在车上将就一夜。长官是不能睡酒店的,一旦出什么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可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警务员默默调好车内温度,把警报器调试好,嘴上报告着总统继承人的行踪。 “这小混蛋就为了见个小女朋友?” 所以把他晾在这贫民窟的危楼里,四辆豪华装甲车便可怜兮兮地挤在无人的暗巷口,像被罚站的学生,动弹不得? “……是个男孩,但喜欢参加一些变装皇后派对,听说此前常来帮李旻补习外语,感情要好,但至今尚未确定恋爱关系。”特工顿了顿,瞄了一眼长官挂着的脸,补了一句:“那孩子父亲病重,医药费都是二少爷垫付的。” 顾昀嗯了一声,在后座翻了一下,嫌空调冷,嫌皮座硬。他在车上足足拼了三个母舰模型,才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点睡意,靠着车窗闭眸休憩。 电子时钟指向十点,边境城市不比繁华凯匹特首都,夜间没有炫目霓虹,在昏昏沉沉的暗夜里,依然只有几盏鬼火跳舞的彩灯摇摇摆摆。 半梦半醒间,车窗外传出了朦朦胧胧压低了的交谈声,睡梦中的最高长官羽睫如蝶翼细微颤抖,挣扎将醒,他睡得并不好。 突然,吧嗒一声,车门忽然从外头打开。 看似睡着的男人竟一跃而起,一把冰冷手枪抵上了不速 “别、别开枪!” 是熟悉的声音,顾昀幅度极小地微微偏头,像在辨别什么,眼睛眯起,半晌才认了人收了手。 “几小时就好了,可真够快的。我以为最起码得来上个四五次呢。” 懒洋洋的语调。某种微妙的情感融在了长官座驾里,如同成年人随口开的一个小小玩笑,暧昧刺激,深藏暗喻。长庚不是无经验的处男,相反,为了生存他极擅长于此。 他暗沉地看了一眼那人,像还没彻底醒。跟新闻里正儿八经的西装不同,顾昀穿的那一身只有东方才有。玉白盘口长衫,流水一样折腾出一段极不庄重的腰线。领扣也敞了一颗,遮遮掩掩的,瞄上两眼便能望进里头的皮肤,白得刺眼,很像东方走私犯在黑市兜售的“雪花玉”,水头很足。 长庚喉咙着了野火,这是在那些水床上都不曾有过的生理体验。他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硬邦邦道:“先处理阁下自己的事吧。在车上睡不要紧,就是挡在巷口邻居走来走去不方便。” “阁下可以进我的屋子睡。”他看了一眼,补了一句:“如果不嫌脏的话。” 顾昀隔了车里的警报灯皱眉打量他。他发现自己竟看不透他,这混小子乌黑眼瞳里溶进了一弯水月亮,在灯下是极漂亮的,但却像后院盛开的蔷薇,浑身满刺,谁靠近就扎谁。 顾昀二郎腿一翘:“我不挪车。”开玩笑,你把我甩这就甩,你让我挪就挪? “……阁下睡车里不舒服。”少年眨了眨眼,换上一种泫然欲泣的委屈神色似乎在指责对方不知好歹。 顾昀:“那你睡哪?” “我睡外头酒吧里,有包间。”语气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柔软,静夜里听着酥酥麻麻的,居然像哄闹气的情人。 顾昀犹豫了一会,示意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安保,下了车,安保们惊得如临大敌。 无人看见长庚在黑夜里愉悦扬眉。 那时,他以为这种不知名的雀跃,来自于即将瞧见身居高位的长官下榻贫民窟而产生的隐秘报复。后来才知道那日的所有快乐,仅仅是来源于那个人的绝对信任。 那是一条他特意挑的道路。凹凸不平弯弯绕绕,一路裸露着废旧工厂的碎石块,不知埋了多少水炸弹,随便一踩就是一裤脚的脏水,又腥又臭。 少年轻巧又熟悉地绕过那些坑坑洼洼,听着身后那人的步伐,一脚深一脚浅,吉嘴上咬得死紧,竟然没有半句上等人的埋怨。 又一下闷闷的碰撞,像踢到了钢筋,那东西他小时候撞到过,疼的很。长庚莫名脚下慢了些,一步三顿,竟像是在等人。 一路无话。 等长庚闲庭信步般地溜到自家酒吧门口,一转身,慢悠悠的笑意全僵在脸上。 “阁下走路不看路?” 无缘无故的脾气令他有些不适。长庚可是圈里出了名的温柔情人,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在气什么。 价格不菲的东方袍衫被溅了污水,从裤脚到鞋狼狈不堪地沾满黑色臭泥巴,光是手心被石砖擦过的红痕看着就格外醒目渗人,只有那张脸眉眼弯弯。 下一秒,顾昀懒洋洋地从他胸膛面前横擦过去,“你不是得偿所愿了?” 其实那段时间后,长庚才知道他夜间难以视物,不知跌了多少跟头。可这会儿的小兔崽子光顾着恼羞成怒,那些隐秘不堪的心思都被这一枪崩掉,是半点好脸色都没了。 胡格尔去工会领钱的时候又跟一个工作人员好上了,今晚不回来了。那间屋子连房顶都是破的,除了床没几个家具,只有少年的房间整洁得像天堂。 长庚寒着脸,把小屋里的床铺换掉,再铺上亲手盥洗干净的床单。顾昀在外头盯着他收衣服,叠衣服。纯棉T恤是他这个年纪打篮球用的,洗得发白的运动裤像是好几年没有换过,只是……他突然模模糊糊看见了一套挂着的制服,上蓝下白,很新,海军陆战队制式。 顾昀不做声地走进晾杆下的衣物丛里,想看个究竟。突然眼前窜出一个人影,快速地将蓝白那玩意儿塞进个篓子里,又掏出一套松松垮垮的T恤睡衣,拿给他。 没人说话,顾长官默默准备进浴间换那套睡衣,突然停住,没来由对身后说了一句。 “你们玩得还挺花。” 那少年脸瞬间都木了,拿毛巾立在外面半晌想,这人在报复吧,到底谁小孩啊? 等顾昀脱下昂贵的长衫,坐在嘎吱作响的架子床上讲话的时候,长庚还在看他。不是正大光明的,是先晃了一眼,再借着擦药又看一眼,等烧好净水又来问一回,要不要喝水…… 顾昀坐在嘎吱作响的木架子床上,被他弄得发毛,那一件纯棉T恤再套运动裤,很奇怪吗。 奇怪,奇怪得要命。 暖黄的灯照在裸露的肌肤上,横陈的雪白,跟富婆每日早晨蒸煮加热后凝固的羊奶似的,长庚被晃瞎了眼,面红耳赤喘不过来气。 就他妈跟在被窝里偷藏了个妖精似的,恨不得夜夜给他喂灌精血,将养着那副玉作的骨rou。少年人哪经得住如此刺激,甚至无需爱抚,光看着那双漂亮结实有力的腿根,想想就jiba硬了。 这是一种令人恐惧、极为陌生的心悸。他从没觉得自己喜欢男人,凿后门平素也不太爱玩。但眼前这人像专治他各种毛病。什么喜好,什么厌恶,放这人身上就他妈呼啦全变了样。 长庚心里焦躁,浑身都不对劲,一副臭脸还呵斥上了。 “阁下先把裤子穿好,发了烧可别怪!” 这时真是风水轮流转了,始作俑者懒得理他,朝那个方向那偏了偏头,漫不经心地问: “你以前带人回屋的时候,都这么话多吗?” 长庚气血突然从心脏倒灌进天灵盖里,呼哧嗬哧好一会,才找到自个儿咬牙切齿的声音。 “对新客,是要唠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