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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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实不相瞒。 寒假期间因为一些意外,男孩儿被父母强硬的拉往医院。确诊为重度抑郁后,他自此休学,开始了以药为食的生活。 起初,一切还没有太糟,刚回到家不久,父母是和颜悦色的。 男孩儿在母亲的询问下战战兢兢的提出了唯一想要的事物:一条小狗。 但很快,事情变得愈发糟糕。 他依旧在父母面前沉默寡言,依旧不愿出门,依旧一副蔫蔫的,毫无活力的样子。 服药三个月后,他就在父亲的提议下停药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随着无休止的争吵,谩骂,责备,抱怨,日子一天比一天糟糕。 大多数时间里,他总是一个人窝在自己那漆黑的房间,不发一言。总是发呆,死死的,出神的,盯着窗外。 日复一日,时间就这么被他熬过去了。又或许说,是虚度了过去。他再没有勇气拿起画笔,第一写过的文章也总是缺乏结尾,断的一塌糊涂。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飘渺起来。比邻居家那只插在瓶里的塑料花还假。甚至逐渐忘了自己是谁,巨大的割裂感不断拉扯着,他的脑子也逐渐混沌。 病症引起的懒惰让他丧失了所有活力。 偶尔,他会在各种嘈杂噪音将他是从梦里吵醒的时候想起:哦,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吗? 吃穿住行都是父母的,而且以父母的话来说,他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 对了?还有那只小狗。 再又一次被逼着与长辈进行交流沟通后,双方都声泪俱下。男孩儿稍微有点不同,他只是沉默的,克制不住的流泪,依旧不敢多说一句话。 母亲眉飞色舞的大声嚷叫,每一次都是这样,以爱进行道德捆绑,以自我牺牲作为束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们把这称为平等的沟通。 可是在男孩儿看来,他们永远都做不到一次有效沟通。 这不是沟通,他们只是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自说自话,用偏见对峙偏见。 他想开口却说不出话,被硬生生的逼成了个哑巴。 上一回,他甚至想过用锁链扼住幼犬的咽喉,让它在一阵阵嘤咛和挣扎中失去呼吸心跳,以此来获得解脱,再也不用受罪。 被欺凌的狗,有一只就够了。 在他看见那双纯真无暇的眼时,他又觉得自己仿佛亵渎了那份忠诚和热爱。他不想成为父母那样没有杀人的刽子手,即使幼犬的生存金矿在他看来已是暗无天日。 4. 愤怒,愤怒,无休止的愤怒凝聚在父母的脸上,变成一张比洪水猛兽和魔鬼更可怕的面具。 每每看见,都让他忍不住胆战心惊的低头,移开视线。 尊贵父权下,是一只习惯察颜观色的懦弱的幼犬,幼犬皮虾是一颗敏感多疑,脆弱的,摇摇欲坠的心脏。 “为什么不吃饭?!你要当神仙是吗?到时候得了厌食症就是活该。” “叫你一声还不搭理人!造孽啊!动不动就摆脸色发脾气。白眼狼!!” “我们都是为你好。就算你恨我们,我也还是要讲。” “是,都是我们罪恶滔天。你要死就滚去外边儿死远点,别让我看见,就当我这些年白养了。” ......... 哈哈,多么熟悉又刺耳的话,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在耳边响起。一遍遍回荡,直到把人内心防线冲垮。男孩感觉自己要死了,生命和理智都在一瞬间濒临崩溃,就像拉线电灯一样“啪”的一下灭了。 他又变成了一只狗,被包裹在窒息的爱里。被淹没在层出不穷的,臭烘烘的唾沫星子里。 或许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易怒的人。 因为每当有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暴怒的真面目时,他就会感到一阵心悸。就像回到了曾经那灰暗的被不断打压,无法反抗,无法反驳的日子,他像只孱弱的,打架落败的狗,只能躲在角落里呜咽。 随着变得冷漠而麻木的表情,灵魂也开始失重。 失眠的夜晚,他又一次偷偷拿出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一边翻看,一边用他那生锈的大脑缓慢思考。 眼前,却是一页页看不清字的模糊纸面。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发觉眼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了下来。 他变成了另一个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