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面具破裂
15 面具破裂
天似乎更灰了,什么时候凉城的冬天竟然这样难熬了,半米外的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地不停漏水。 林偏颜浑身湿透,鼻腔被血污堵住,她脸朝下,呼吸困难,手腕和脚腕被绑好固定在臀部,身体蜷曲着,跪伏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腹部还有起伏,倒正像一具死尸。 那些人似乎是累了,架着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女生跟在徐若佳后面走了,接着,“嘭!”一声,门被从外面锁住,她还被绑着手脚,出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费力翻过身侧躺在地上,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那只眼睛向高处那排品字形状的通风口看去。 蒙蒙的光从外边洒进来,灰扑扑的,但是这是她身边唯一的光源,她有些贪婪地看着,甚至有些埋怨起来,刚刚她们不是说晴天的吗,怎么会这么暗。 舌尖将嘴里的抹布顶出来,她一边干呕一点凭着本能狂吸空气,厕所空气并不清新,充斥着各种排泄物混合物的味道,她毫不在意,麻木地吸入,痛苦的呼出。 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喊疼,身体的本能在一遍遍喊她自救,她却一遍遍想着,死吧,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痛了。 明天就是寒假,学校停了暖气,周围气温越来越低,厕所里本就阴冷,这会儿更像是冰窖了,地上的水渐渐结起了层薄薄的冰,她似乎也跟地板冻在了一起,手脚麻木,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被绑的,好冷啊……. 好累,好累…… 就这样永远睡过去吧,她突然恶劣地想,要是死在这里了,林百祥会不会为她流一滴眼泪,会不会把欺负她的人送进监狱。 忽然觉得这样也好,算死得其所。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门被人大力踹开,光线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她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突然, “阿颜…….” “阿颜!” 梦境在这一刻清晰。 他喊她,那样焦急地跑过来, 声音仿佛隔着水幕,有回声,她听不太清,只是太熟悉了,她瞬间就委屈地哭出来。 喃喃着:“阿立…….阿立,你终于来了?” 孟庭期将绑着她手脚的绳子扔到一边,听到她的喃喃声明显一愣,桃花眼里闪过些什么,心里莫名其妙跟着堵了起来,但还是飞快将身上的校服脱下裹住她,将她抱起,一步步朝外走去。 她还在哭,眼泪浸湿他的胸膛,透进皮肤流进他的心脏,涩得不得了,他的喉结无声吞咽着,最后只能无措地用那个令她安心的声线哄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说:“阿立,我好想你。” “好想你……” 他脚步定了一瞬,又动起来,温声回道:“我也想你。” ……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白色,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目光流转,落定在趴在床边的那个黑漆漆的脑袋上。 恍惚一瞬,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她抬手就去拔针头,却在下一秒被人握住。 孟庭期拧着眉,历声问:“你做什么?” 她害怕得瑟缩了下,身体本能后撤,却被他擎住,逃无可逃,她垂下眼,睫毛抖了抖落下一滴泪来。 孟庭期被她的眼泪烫到,忙松开手,低声跟她道歉:“对不起。” 又小声解释说:“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我…….”他的话忽然停住,看着她无声地抖肩膀,竟是再吐不出一个字。 半晌。 林偏颜说:“我要回家。” 孟庭期抬眼看了看还剩半瓶的针水,温声道:“最后一瓶了,打完就走。” 他话音未落,她的情绪就突然爆发,猛地拉开被子就想下床,还冲他吼起来:“我要回家!”明明声音哑的不行,偏偏还竭力到破音,令人心疼。 孟庭期眼疾手快抓住她还在打点滴的手,手微微用力将她推回床上,摁住她的肩膀,安抚道:“好了,马上就完了,你再忍忍,好吗?” 林偏颜没理会他,越发挣扎起来,“我说了我要回家!” 挣扎无果,她的眼泪跟着动作滑落下来,她哽咽道:“我要回家。” “好好好。”孟庭期不觉也跟着她红了眼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终于是低了头,“你别动,我叫护士过来。” …… 这会儿没下雪,风倒是很大,将路上的薄雪卷成旋涡在漆黑的沥青路上起舞,再慢慢裹到路边。 路上没什么车,很快就到了林偏颜家楼下。 车停好,林偏颜抬手去开门,门被他反锁着,她动了几下,没打开,于是干脆不动了,也不说话,静静望着远处。 孟庭期侧头深深望了她一眼,抬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林偏颜看着他绕过来,打开她这一侧门,冷风灌入,她鼻头瞬间就红了。 孟庭期俯身给她裹好毯子,连着毯子就要将她抱起来,林偏颜被他突然的触碰吓到,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你干嘛!放开我!” 他停下,解释道:“我抱你上去。” 言罢,也不顾她反抗,干脆利落地将她抱起来。 她的手被封在驼色的毯子里,只能扭着身体挣扎:“不要!你滚!别碰我!恶心死了。” 他脚步顿住,紧了紧手臂,低头看她,气压下沉,他说:“别跟我犟。” 林偏颜瞬间安静下来,脸色苍白,一双杏眼里全是说不出的恐惧,乖乖看着他的下巴不敢再动了,只是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她固执地不愿将钥匙给他,孟庭期也不勉强,抱着她让她开门。 将她放在沙发上坐下,他蹲下身子跟她平视,温声问:“想吃什么。” 林偏颜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不理他。 孟庭期也不催促,目光在她眉目间流连,见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了,又抬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你说话,想吃什么。”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肩膀微微抖了抖,没抽回手,还是低着眼,出声道:“我累了。” 他说:“吃了再睡。” 她沉默,在无声反抗他。 “城南那家重庆小面怎么样?还是学校门口董叔家的瘦rou粥。南家酒馆的尖椒炒rou?你最喜欢的,还是北苑区那家……” “我…….” 她轻声打断他,抬起眼对上他期待的眼睛,跟他打起了哑谜。 她说:“我要洗澡了。”意思是你该滚了。 孟庭期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温言温语地说:“没问题,把钥匙给我,我出去买吃的,”意思是我滚可以,但我必须看着你吃东西。 她固执:“我不饿。” 他坚持:“钥匙。” 林偏颜看着他嘴角的笑忽然觉得反胃,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将钥匙递给他,只希望他快滚,离她越远越好。 孟庭期笑着接过钥匙,说:“我马上回来。” 门关上,林偏颜猛地跑去卫生间干呕起来,腹中空空,她什么也没吐出来,直起身来时眼前发黑,她抓住门把手才没倒下去。 …… 她顶着一头湿发出来时,孟庭期已经回来了,正将买回来的东西腾在碗里,满屋的油香和粥的清甜。 见她湿着发就这样出来了,他拧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走过来,边走边问:“吹风机在哪。” “卫生间里。” “那先过去吹头发。” 林偏颜不动。 孟庭期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妥协道:“先吃饭也行,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毛巾也在那吗?” “嗯。” 他走进去那了条干毛巾将她的头发裹住盘在头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强硬牵着她的手到餐桌前坐下。 他试了试粥的温度才递给她。 林偏颜接过,低下头小口小口舀着。 粥见底,孟庭期又问她:“家里有体温计吗,得看看还烧不烧,要是持续低烧的话待会还得去打针。” 林偏颜抬起眼,木木看着他:“我没事了。” 孟庭期愣了愣,还是问道:“体温计,有吗?” 林偏颜忽然重重搁下碗,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瞪着他,孟庭期也收了声,笑吟吟看着她。 片刻后,她先败下阵来,她已经做不到直视别人的眼睛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低头了。 她咽下口中酸涩,低声道:“在我房间床头的最后一个柜子里的医药箱里面。” 孟庭期点头,起身朝她房间走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他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他的脚步就近了。 “给。” 林偏颜没接,突然嫌恶地回头看着他,道:“孟庭期,你真烦。” 孟庭期眉头皱了一瞬,很快又松开,点头道:“嗯,烦。” 她语气越发挑衅:“孟庭期,你真恶心。” 他继续点头:“嗯,恶心。” 默了默,她直直地看着他,缓慢吐出几个字:“你真脏。” 似乎被踩住逆鳞,孟庭期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 “哼,”他突然从齿尖哼出声,俯身将她圈在椅子里,笑着说:“你再说一次?” 林偏颜能感觉到他平静的眼下藏着的汹涌,一边害怕一边又兴奋着想撕开他伪善的面具,于是近乎疯狂地踩他底线,一字一句道:“你真脏,烂黄瓜。” “老女人好上吗?” “宝贝,适可而止……” 他眸色一沉再沉,抬手死死掐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在手里变形,希望她就此闭嘴,而不是这样不知死活地激怒他。 林偏颜忽然狞笑起来,“来呀,掐死我,掐不死我你他妈的就不是男人!” 孟庭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林偏颜知道他生气了,而且就在爆发边缘,她甚至隐隐期待起来,希望他一怒之下掐死自己。 就在林偏颜期待他下一步动作时,孟庭期却突然送开了她。 他莞尔一笑,凑近:“本来不想对你动粗的。” 林偏颜啐了声,“装什么,你假惺惺演给谁看呢?” 孟庭期看着她的眼睛,嗤笑了声,下一瞬直接将她扛在肩上,不顾她挣扎将她扔在床上。 林偏颜被撞得头昏眼花,刚抬起头就看见他嘴角噙着冷笑,缓慢解着皮带扣。 …… ?下章有微h不喜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