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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忍不住凑前亲在眉心。李蓝阙胸中的躁动不同以往。周衍下楼后又出现在大门口,直到坐进车中开始走远,都无法平息。她抱住自动贩卖机企图冷静,却被电机的运转声搞得更加烦躁。最终锁上玻璃门,直奔楼下。出租车闪烁着尾灯缓缓停下。有人早就等在路边,打开车门将后座虚弱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三个身影前前后后一同上楼,留下楼宇大门在黑暗中独自落锁。这样下去这些人迟早都要作死。何宁粤觉得自己像在扶贫,一件接一件麻烦事最终全落在他的头上,明明他从来都不想干涉。李玫宇已经恢复了大半,坐在客厅沙发喝下葡萄糖。裴殊接过空瓶,转身突地迎来一记重拳,趔趄着踢翻了茶几。花瓶和玻璃果盘应声而碎。寂静。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裴殊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极其锋利,划破凝固的气氛。他活动下左腮,舔一遍不知哪里渗进齿缝的甜血。“来打一架吧。”何宁粤甩甩手,表情中混合着无奈与不情愿。既然解决不了问题,大家先发泄一下,也让他发泄一下。李玫宇不知所措地来回注视两人,想问都不知从何问起,正慌乱时,目光却突然瞥见了两个小不点愣在房间门口,瑟缩着抱成一团,于是踩着一地的细碴将他们揽回屋内。“你几岁了,还来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啊?”裴殊嘴上说着不愿奉陪,却摘了眼镜。何宁粤就在原地,懒懒地等着他回了自己一拳。突如其来的重拳带来的冲击比他想象中更为激烈,鼻腔迅速爆出nongnong锈蚀味道。他脑海中全是当年裴殊气红了眼的模样,在李玫宇顶着毛刺短发上学的早上,野兽似的狂奔着要去寻仇,被他拦下后倒成了他们两人的决斗。“你这不是会反击么?”何宁粤嗤地笑出声,鼻血太浓呛得自己咳起来,而后扶着墙缓缓抹去脸上的血痕。明明原来是个执着地要反击的人,为什么现在要唯唯诺诺装成一个完美受害者,默默地被绿,屁也不放。自怨自怜爽在哪?裴殊是,李玫宇也是,为什么没有做错事但全他妈在跟自己过不去?“嘶……”裴殊手中的玻璃瓶被刚刚的握拳压得粉碎,意识到时手心还没来得及疼,“你想说什么,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喜欢的女人,我打她?骂她?还是放弃她?”何宁粤趁机将他揍翻在沙发上,也不知到底是谁的鲜血飙飞,只顾着抓着衣领压制他,俯着上身呼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气息,喷在裴殊脸上。“我说,”他一说话鼻翼处生疼,“你就用你的道德洁癖牌坊把你俩都压死吧。”他知道裴殊听的懂,甚至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没人戳破而已。松手起身,他将散在额头的发撩开,转头看见李玫宇关上卧室房门,缓步走近。毫无预兆地,她开始脱衣服。“小宇……”裴殊刚叫出名字,剩下的话全梗在喉咙。宽敞的厅中,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好像在一层一层地剖开自己。扯开前襟,被黑色细绳捆扎得乱溢的乳rou暴露出来,延伸到下体,窄裙的遮挡随即也被干脆去除,那根细绳压着小腹和耻丘的丛林,狠狠地压进阴部rou缝。扔开最后一件,李玫宇如释重负。“老公,那个人是老秦……”这似乎是她一生中最平静的时刻,“也不是,”她凄凄地笑一下,明明心如止水,眼泪却自己掉下来,“是我自己……把自己变成了这样。”74茧沙发旁边落地灯的黄铜灯杆,玄关衣架的金属挂钩,以及坠在两只丰满雪白rufang间的项链底端的宝石,每一件散发着光晕的物体,在静谧中交相辉映。泪泊中这些闪烁格外迷离。裴殊仰在沙发上,一手横搭在眼前遮住神情,手心敞露着尚未清理的伤口。所有人里,大概只有何宁粤能笑出来。他起身向前扶住鞋柜站稳,笑完之后长舒一口气。他得赶紧回去接他青春期的姑奶奶了。沿着落满银杏叶的人行道跑着,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灯光后退的速度逐渐放缓,最终停止。李蓝阙俯身大口喘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却又被某种执拗的力量驱使着奔跑到现在。她拨通周衍的电话,只问了一句话,上气不接下气。“你喜欢……短发……短发女生吗?”周衍大概是愣了,半晌才有反应。“喜欢啊。”他所说的挺喜欢也许只是客观到不能再客观的描述,但对李蓝阙来说,这是她做出行动的必要理由。“那就好,”她站直后转身,朝来的方向缓步前进,“那……明天见。”从做出决定到坐在理发店的镜前,只过去了短短十分钟。她从围布下伸出手,碎发落进手中,像雪一样小簇小簇的,越堆越多,最终盖满了掌心。左看看又看看,她觉得镜子里的根本不是自己,但整整一周的生活费用在上面,她还是觉得新发型也不赖。瞥一眼收银台后的挂钟,她急忙小跑着返回补习学校,正遇见舅舅从出租车下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就往大楼门口去。“舅舅……”她加速交替着短腿跟上,“舅舅!”何宁粤应声停下脚步,回过头,一张表情只见蹙眉,蹙到李蓝阙心里发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思考太过投入,又满头焦虑,稍稍缓和了面部肌rou。但一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不由得眯了下右眼。“你——”“不准说不好看。”他本来也没觉得难看。只是刚开口就被理直气壮地打断,于是决定逗她一下。“挺好的,”伸手在李蓝阙软蓬蓬的脑袋上乱揉一气,手感倒是挺好,“以后可以cao小男孩了。”李蓝阙被舅舅顺势揽到了身边,一起进了电梯。她被气的哭笑不得。“你还有这种爱好呢?”“嗯,不试试怎么知道?”舅舅戏谑地说着低头,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她才在明亮的轿厢中,发现他带伤的嘴角和鼻翼,擦拭过的血迹仍浅淡残留了最初晕染的边界。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静静望着对方。她从舅舅眼中看出了解脱后的风平浪静,也看出了不想再开口的精疲力竭。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车里,何宁粤几乎没有讲话,只交代李蓝阙最近不要去jiejie家,那边复杂的情形待他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再解释。回程走的飞快,一进家门他便瘫倒在沙发上,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快成了废人。李蓝阙觉得他反常极了,但还是按照他的习惯烧了一壶水,灶台的蓝色火苗蹿起,舔舐锃亮的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