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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弟梳头 景阳以前寡淡无聊,习惯呆在上德峰的洞府里闭关。 只有师兄能把他叫出来。 洞府终年昏暗,不知时间流逝,他见到撬开自己洞府的人时,始知师兄已经归来。 太平从冥界来,身上红衣沾湿寒气,不知是洞府冷,还是他更冷。 他挥袖,微笑道:“小景阳。” 景阳朝师兄点头。 这是很自然的事,师兄会先来找他,再去找两个徒弟,他们三人吃火锅,景阳看着。 “好乱。” 太平捉起他的发丝,揉在掌心,说道:“小景阳,你上次出洞府是何时?” 景阳沉思很久,回道:“师兄走的那天。” 太平摇头,笑出声来。 “你呀,一心求大道,无情无欲,像不像块木头。” 他拿出阴木梳,边是梳着景阳有些乱糟糟的长发,边是说道:“这阴木梳气息冷离,用于梳头,正好。赠你了。” 景阳轻轻“嗯”了声,他感受到梳子在黑发间移动,很是舒服。 涩涩 烛火摇曳,投落交缠的身影至墙面。 景阳抬眼,恰逢太平低头,黑发垂落至肩颈。 于是他撞进一双含水的眼眸中。 师兄红衣半褪,裸露出来的肌肤蒙上了一层火光,脸庞也落上了涔涔的汗。 他低头微笑,说道:“小景阳,怎么不动了?” 景阳平静道:“我不小了,师兄。” 景阳握住那人的小腿肚,手指压住的位置仍在微微颤着,似是被折腾得受不住,可惜他停顿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回忆着过去所看话本中双修的情景后。 将手掌猛然下压。 硬热的楔子在太平的股间进入得更深。 随即,一声压不住的低吟从那人口中发出。 景阳忽得感到心情急切起来,他从未有过如此难以忍耐的时刻,只有师兄能够给他这样的迫切感。 墙面投射的影子剧烈晃动起来,连同床铺也震荡得厉害。 偶见烛火剧烈摇晃,瞬间一道冷艳的剑光斩来,断尽光源。 屋内彻底暗下来。 水声缠缠绵绵,好似将要绕上屋梁,爬出窗檐,叫人听去了。 剑狱一则 太平入剑狱前,景阳曾去见过他一面。 上德峰太冷,师兄所在的囚室又在最深,底下埋着寒脉,他的伤势未愈,脸色甚是苍白。 景阳站在囚室外,远远地看他。 看他黑发散垂,红衣染血。 太平修长的手指按在腰处,轻微按动着,于是被剑刺开的伤口又渗出血,落在雪色的绷带上。 景阳忽得看出神,是他伤的师兄,也是他趁人昏迷之时包扎好了伤处。 他以为师兄会恨极了自己。 可当太平抬起眼与门外之人对视时,却微微一笑。 景阳见他双眉微挑,道:“还记得来看我?” “景阳呀。”他叹气摇头,“你把我关在这,叫我见不到人间风景,吃不到火锅,当真是无趣极了。” “哦。” 景阳神情自然,他拿出锅碟放进去囚室,自己站在牢房外用剑火点燃它。 仍是一红一白,鸳鸯锅。 太平笑了声,摇头又是叹气。 他笑得散漫,好似全然不在意背叛,但是从拖长了叫景阳名字的腔调听来,却分明是在意极了。 景阳说道:“这有风、有云,也有山。” 这话自然指的是墙上法器投射出来的清泉碧波、高山流水,雾气朦胧,将虚幻之景衬托得仙气缈缈。 “终归是假的。” 太平垂下眼,视线在红锅里逡巡一圈,他夹起一块毛肚,放在口中咀嚼着。 红锅飘出的风染得他脸庞红润了些。 这时他看起来格外有生气。 景阳不说话,只看他,和从前千百次一样——他不喜欢吃火锅。 太平看他,咬着筷子笑,懒散地问:“就你来看我?” “的确,我那两个孽徒不敢来。” 他自嘲道:“我总叫你多交些朋友,现下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毕竟景阳都能够说服他的徒弟背叛自己,若非是专注修道,哪缺什么朋友。 太平自顾自地说道:“那把阴木梳赠你,你往后独自修习时别忘记。” “嗯。” 太平不说话了,他脸上的笑好似将要煮尽了的白汤一般寡淡下来。 “我还是最怕你。” “现在看来也对。”太平夹起红锅里的一块青菜,放在嘴里嚼着,半晌后,他又道,“无情之人最强。” 他抬头说道:“我还以为你除了修道,不在意他事。” 景阳与他对视,道:“师兄,我在人间还有因果。” “原是如此。” 太平道:“我曾问过你许多次,喜欢何种颜色,喜欢何种剑法,现在想来,你或许有,只是不与我说。” 他摇了摇头,不知第几次叹气。 喜欢的颜色是红。 喜欢的剑法是九死剑法。 景阳嘴唇微动,却最终未说出口。 剑火将锅里的水烧干,他们好像也只剩下相对无言。 良久,景阳才道:“再见,师兄。” 太平微微扬眉,未回答。 景阳后退,他走出囚室,千里冰封阵重新生成,那人的身影消失。 “……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你。” 他低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