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周月，最讨厌丢脸了
我陆周月，最讨厌丢脸了
从嘉开到片场的路途遥远，就算走高速也耗费掉了三个小时。 正是深夜的时候。 医院的外层一二楼依旧亮着灯。 樊策的助理焦急地握着手机在外面等着，陆周月裹好的风衣，走到她旁边时，她看了一眼随即又仰着头四处张望着。 “你找什么？” 陆周月站在第二层的台阶上问道，助理看了她一眼警惕道：“你是？” 哦对。 她刚来没多久就跟着樊策进了片场，统共也才待了小半个月，连陆周月都没见过。 陆周月拧眉抬脚，往前走着：“樊策人呢？你怎么在外面，里面谁在照看。” 小助理懵了两秒，很快回过神，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是……你是我们老板？” “我问你话呢。” 陆周月没回应。 助理连忙跟上来，打量了一眼面色不虞的陆周月，又看她身边穿着件牛仔外套的陌生男人，自知今天闯了祸，声音也弱下去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儿，不过保险起见打了破伤风。” “樊策说算时间你差不多要来了，让我在外面等着，里面剧组的人陪着呢。” 陆周月颔首点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是樊策那个角色需要用到匕首嘛，一开始用的是特制道具，不过导演说拍摄出来的效果不好就让道具组换了。我也没注意到那刀子是开了锋的……跟他人拍抢夺的戏里出了这么个意外。”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弱。 陆周月侧头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早上去跟人事部汇报提前结了这个月的工资，自己另谋高就吧。” “老板……” 陆周月穿过长长的走廊，拐弯。 这里是很普通的就诊处，一些不重的伤势、病症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樊策跟一群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半举着已经包扎好的手。 “陆周月？” 樊策看到人，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靳行之也是线下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说实话，比照片看起来更漂亮。 漂亮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是用来形容男人也不过分。 比席星洲更像是小白脸，还像狐狸精。 “陆总，您就是陆总吧。” 一旁昏昏欲睡的导演站起来，脸上一副愧疚的样子：“我是刘振，这部网剧的导演。哎呀，小策在我们剧组出了这种事情，我这心里是真觉得对不起小露，也对不起陆总。” 陆周月看了一眼他那双胖的连个褶皱都看不见的手，笑了笑，没有交握。 刘振又不好意思的收回去：“不过艺人拍戏受点伤我感觉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下次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处理方案。” 陆周月没有想跟他说废话的意思。 刘振愣了下，脸上的笑容继续挂着不是，收了也不是。 “陆总，这都是小问题，我们这个拍摄也是小制作。” “负责道具的道具组人在这里吗？” 陆周月掠过他，抬起头，刘振又赶忙说道：“那手脚不利落的，我早给赶回家了。” 她看向他，唇角勾了勾：“刘导，我们家樊策呢虽然不是什么出名的艺人，但他也是我们新嘉力捧的艺人。他想要什么资源，我陆周月都会竭尽全力帮他拿到。他之所以能来这儿，是看在您跟薛姐关系好的面上。” “是是是，我懂，我懂。” “今天这个事情别跟我说是意外，也别说是什么小问题，这就是你们道具组的失误，如果这刀子没有割在手上，是不小心割在脸上呢？艺人都是靠脸吃饭的，这种事情跟夺人钱财、杀人父母有什么区别。” 陆周月这句话把问题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在场的人纷纷捏了一把汗。 樊策这两天在剧组里太听话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时不时还让助理给买个奶茶、请请客。 说实话，他又不是什么大牌，这种行为举动人们就并不觉得这是贴己，反而觉得他软弱可欺，满脸讨好，觉得新嘉不值一提。 樊策虽然就演了一个角色，但是剧组里的人有什么脏活累活也会腆着张脸让他去处理处理。 他年纪又小，涉世未深。 来到圈子里总觉得所有人都是前辈，随手的忙能帮一下就帮一下了，说不定能落个好名声，当明星名声最重要了不是吗。 至于今天的事情。如果换一个人来呢？ 如果换一个粉丝无数、风头正盛的，他们会让这个艺人承担这种风险吗？ 不会的。 他们只会把人供着，像供着自己的爹娘一样，听之任之。 “您这话的意思是……” 导演试探着。 陆周月说道：“我不是很了解这个圈子里的规则，但我觉得你们的态度是不是有问题？” 导演沉默。 旁边的樊策插了一句嘴：“其实我真没什么……” “闭嘴。” 陆周月不介意看人犯蠢当乐子，但如果在大事上犯蠢就实在讨人嫌了。 她横了一眼，心平气和地跟导演说道：“现在还来问我的意思？这错分明是你们酿成的，真不知道自己犯得是什么错，还要我来提醒你？如果你们真觉得愧疚想要弥补的话，从一开始就把处理方案给我了不是吗？” 导演一开始看她年纪小，又是个新人。 没想到她比薛露还难缠，步步紧逼，毫不给人退路。 他咬了咬牙，脸上挂着笑：“哎呀不是，这事儿确实是我们的错，也没有不承认的意思。我们是个小剧组，这网剧统共投资才五十万，这样，薛露跟我关系好，她的人在我这儿受了伤我也过意不去，我个人自掏腰包赔偿五万让小策好好补补行吗？” “您又错了。” 陆周月再一次反驳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真真挂不住了。 她说道：“这分明就不是人情的事情，这就是你们的错，这是你们该出的赔偿金额，你们该为自己的错误而买单。” “赔偿也要走合同，等明天我让人联系你。” 她看了一眼在旁边垂着脑袋不敢吭声的樊策问道：“已经都处理好了？我们走。” “这是因为工伤停工休息，不算违约吧？”陆周月回头问道。 导演能说什么，只能说不算。 陆周月点了点头，两个人沉默着跟在陆周月身后，一旁的小助理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老板，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是个新人，我这次不懂，我下次肯定好好做，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小助理眼泪往下掉着，陆周月在医院门口停住脚步。 樊策问道：“你要开除她吗？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陆周月深吸了口气，看向助理问道：“你还记得当初来公司时签约的准则跟合同吗？” “人生的确会有不懂跟失误，但失误、不懂与职务疏忽是两码事。我说的再直白一点，你被开除完全是因为你配不上这个岗位，胆大、心细这是最基本的品质，你占了哪一条？多的我也不说了，好聚好散，别逼着我追你的责任。” 陆周月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张百元钞票，塞进她手里：“你下班了，打车回家吧。” 她比之前处理事情更游刃有余了。 不管陆周月什么样子，靳行之都觉得她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天堑。 等着人一走，陆周月看向旁边怅然若失的樊策。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连锁反应会这么大。 虽然比陆周月大两岁，但可能是骨子里对上司的畏惧，又或者现在的陆周月戾气十足，见她看过来，他忍不住呼吸停了一瞬。 “怎，怎么了吗？” “助理没有检查，道具组失误，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让这个‘失误’将错就错的了下去。” 错误肯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陆周月全盘清算，不放过一个。 樊策沉默了两秒，压迫力让他喘不上气。 陆周月还在进行着心理治疗，虽然他妈没再说过，对于他进入陆周月公司也没有拒绝。 但有时候他会想，如果陆周月是个神经病，那不如她的人又是什么？ 那自己又是什么？ “对不起。” 樊策低头道歉，说道：“我也只是把它拍的好一点，导演说效果不好，他们给我真刀的时候，我以为是……就这么安排的，为了拍摄效果，我想着应该不会出事，大家都有分寸。没想到……我下次肯定会注意。” 陆周月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说道：“你知道吗，你在外面丢脸丢的不止是你的脸，还有我的。” “我陆周月，最讨厌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