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7
稳定下来,越发显出北地的sao乱刺目来。没到年末之时,冰天雪地,便是胡人南下掳掠之时。虽然朝廷与匈奴有议和协议在,甚至每年送财物入胡,然而这只是保证冒顿不会率大军来作战而已;小股不断的侵扰,越到岁末便越是猖狂。喜欢储蓄过冬的农耕民族,便是邻居游牧人天然的仓库。只要他们想要,就要南下来抢一抢。与胡地接壤处的黔首苦不堪言,却只能躲藏忍耐。这一次,北境被侵扰的奏报,与冒顿使者送来的关于阏氏所出子的消息,二者叠加在一块,叫胡亥尤为愤怒。也是叔孙通赶得不巧,正撞见皇帝在气头上。“那……小臣这儿也没什么急事儿,小臣改日再向陛下汇报……”“有话直说。”胡亥压着脾气,道:“朕又不会迁怒于你。”叔孙通小心笑道:“小臣是在外面寻到一方舆图,知道陛下您喜欢看这个,所以买下来呈给您。”胡亥和缓了面色,看他摊开那舆图。这会儿的舆图是很抽象的,跟后世的不能比。饶是如此,舆图依然是这个时代非常重要的资源,记录着山川河流、地形地貌。皇帝对舆图的重视,身边人都清楚。这也不是叔孙通第一次进献舆图了。“您瞧,这是跟咱们西边接壤的,羌人那边的地方……”叔孙通解释道:“是去那边做买卖的商人请人绘制的……”北边匈奴的事情还悬而未决,胡亥这会儿对羌人的兴趣不大,他低头盯着那舆图,忽然想到——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因为他重视舆图,所以叔孙通会愿意从商人手中买下此物来进献。如今要筹备对匈奴用兵一事,而大秦骑兵的骑射功夫,与胡人相比,始终是短板。而且除了骑兵营的特殊兵丁进行训练之外,社会上的子弟并无特意训练,仍是以步兵的尚武为主。他是皇帝,他的喜好,能让百官寻觅舆图进献,自然也能让贵族子弟看重骑射、精于练习。“叫萧何来见朕。”叔孙通献了舆图,一个“好”字儿都没得,就被打发走了,只能自认晦气——谁叫他正赶上陛下生气了呢?萧何担任少府一职,执掌国家山、海、池、泽的出产税收,以此来供养皇室,可以说是皇帝的私人财政官,同时也负责皇家园林猎场的管理。十余年战乱,皇家园林猎场早已荒废,就连大秦原本的宫殿群,被烧毁的许多也没有重建修葺。胡亥道:“这次诸侯王入咸阳,都带了不少子弟来。去岁朕接见楚王,不得不花费了一笔。今年不如改为围猎,既是迎接聚会,也让众子弟cao练一番骑射。”又道:“你跟赵高商量一下,看私库财政支撑,能够给多少郎官也配置强弓骏马的。”赵高是郎中令,执掌皇宫门户,所有郎官都归他管理。而郎官是没有定数的,可以只几百人,也可以达到数万名。大秦光复之后精简人员,唯有年轻的郎官没有削减太狠,始终维持在千人以上的规模,如今已有三千人。萧何一一答应了,又道:“郎官人数充裕,今岁山河湖泽的税金入私库,财力也可支撑。只是这强弓骏马……强弓倒也罢了,骏马却恐怕是不够的。具体还要问乌太仆。”太仆是掌管舆马的官职。胡亥极为重视马政,征召了养马大商人乌氏倮的儿子乌山来做了太仆一职,让他管理三十六所养马营的细务。这乌山也的确有能力。大秦刚光复的时候,厩苑之中只有百余匹马,如今通过繁育、购买等手段,已经在可控的开销下发展到了数千匹。胡亥沉吟,道:“你牵头,跟郎中令赵高、太仆乌山一同,把此事细节敲定。一定要选最强建机敏的郎官,最优良的骏马。若遇到难处,第一时间汇报给右相冯劫,若是冯劫也难以决断的,便速来报予朕。”“喏。”政策吩咐下去了,胡亥决定自己也得先练练这骑射。皇帝喜欢欣赏郎官骑射,和皇帝自己就热爱骑射,给众子弟带来的观感也是不同的。骠骑将军李甲带着两百骑兵,先陪着皇帝在渭水之南的林子里试猎了一番。顶着凛冽的寒风,抖着冻红了的双手,胡亥驰骋在马上,弯弓搭箭,看上去架势还真挺能唬人的。但是瞒不过李甲这等真精通骑术之人的眼睛。李甲不忍心,劝道:“陛下,今儿大寒,咱们先回宫。”胡亥抽了抽冻酸的鼻子,催马狂奔,于颠簸中荡漾得叫道:“别~叫~朕~停~下~来~!朕~就~是~爱~骑~射!”第212章熬过最初刺骨的寒风后,随着驰骋,胡亥感到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为了御寒,他上马前喝了一小口酒。那酒顺着食道滑入胃中,像是燃烧了的冰,由内而外烘烤着他的身躯。胡亥沿着渭水之畔开阔的河岸疾驰,猎猎风声中,只见两侧景色飞快倒退,而他像是要御马飞去。刹那之间,所有的政务俗事都离他远去了。天地之间唯余自在逍遥。这种轻快的情绪似曾相识。耳畔似乎响起那女孩清脆的笑声,她叫道:“来追我呀!你可真慢!”她扭身策马,向着金子般的夕阳驰去,渐渐融入那万丈金光之中。夕阳忽而一沉。金光连同那道马上的倩影一同,倏忽尽收,唯余漫天霞光。胡亥勒马四顾,满心茫然。“陛下?”李甲追上来,见皇帝驻马河畔,由衷赞道:“陛下您方才这一段路,骑得可真漂亮!”胡亥却道:“天晚了,明日再来。”顿了顿,又喃喃道:“漂亮么?漂亮啊。”“我美么?”“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不美么?”“我比刘萤美么?我比李婧美么?我是你眼中最美的吗?”纵马过后,胡亥浑身放汗。冬天的风似乎都暖了。胡亥垂头坐在马上,任由骏马慢吞吞驮着他往回走着。他偶尔抬眸望一眼天际。迟了十余载,隔了山与海,他轻轻在心中道:你比晚霞更美丽。胡亥原本以为自己今夜会失眠,谁知道一天劳累过后,一挨枕头就睡得人事不知,直到天色微明之时被侍者叫起。胡亥睁眼就起床穿戴,道:“怎得叫迟了?冯劫人呢?”侍者小心道:“陛下睡得沉了。”……叫不醒啊!又道:“右相在章台殿候着呢,也才刚到。”“你这是胡说。”胡亥哼笑道:“冯劫的性子朕还不知道?朕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