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山雪
书迷正在阅读:大魔王变成一双,勇者该何去何从、不得不做的女海王(NP H)、裴许氏(婚后1v1)、夜色难眠(高H)、聆听(校园1v1)、娇媳(公媳禁忌)、魔童乙女 徒儿别暴躁、【DC英美】卡洛莉、始与终、【萧×燕×兔】红白
大雪皑皑,连绵的山脉间尽是苍茫一片。万径人踪灭的昆仑山中,一只野鹿从洞xue里悄悄探出了头——它太饿了,需要出去找些食物。 就在它小心翼翼走出洞口的时候,忽而似有人影闪过,疾如电快如风,惊得它瞬间缩了回去。然而过了片刻,洞外毫无动静,它重新探头,山间风雪依旧,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剑魔谢云流落在一处山顶向下俯瞰,眉头紧锁。在他的脚下,是一条一眼不见底的深涧。这条涧谷很窄,但极深,深到原本隐藏的地下暗河都隐约可见,外露的水面已经结了冰。 谢云流可以肯定,这条深涧是在他离开的一日之内出现的。所幸他的秘境并未受到影响,但是距离太近,他不敢放任不管。而且……他越仔细探查,就越是惊疑,深涧的切口太过平整了,仿佛是有人用开天辟地之力剖开岩层,改写山河。这个想法让谢云流愈发不安,然而他在方圆百里搜寻一圈,也未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甚至连山中的动物都对此毫无知觉。 罢了,谢云流想,也许他应该回去问问剑灵。 秘境内一切如旧,谢云流先去卧房看了一眼,李忘生还没醒。月份渐大,他的身子越发臃肿,一天内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 谢云流摸了摸他略显苍白的脸,握住被子下的手,感受到那平缓而有力的心跳。 一切平静了下来。谢云流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渐渐少了一些,他出了会儿神,在李忘生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平复了情绪的谢云流回到书房,望着架上的天丛云剑,抬手招来剑灵。 “我不在的一天内,可有异动?” 剑灵在剑魔回到中原后才幻化,现在只是一团模糊的光晕。“外面有过一道刀气。”他的声音冰冷而生硬,不带任何感情,“是你的刀气。” “我的刀气?”谢云流皱眉,重复道,“我的?” “是的。” 剑灵无法回答过于复杂的问题。于是谢云流换了一种思路,“人呢?” “他不在这里。” 谢云流沉默片刻,想通了其中关窍。 那次秘境内的两个“谢云流”并不是绝对的偶然。刀气现世,他的原身神功已成,不日将回到中原。 又是一场大雪。李忘生第一次感到从藏经阁到三清殿的路竟是这样的长。雪太大了,身上背的经书又重,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前面师兄的身影在大雪里模模糊糊,雪越来越大,他感到腿似有千斤重。“师兄。”他终于承受不住,向前面喊道,“师兄,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前面的人转过身来。“怎么了师弟,你的修为不行啊。”那个声音带着戏谑,“快说‘好师兄求求你’,我就帮你。” 李忘生沉默了。他很惭愧短短的路自己竟然走得这样艰难,他的修为还不够,做不到像师兄一样轻松。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小声道,“师兄,我很……” “谁要听这些!”前面的身影突然激动起来,似乎要冲过来撕扯他:“你根本就不信我,李忘生,你这个骗子!” 李忘生愣愣地站在原地,尖锐的控诉夹杂着风雪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我不是。”他喃喃道,“我没有……” 然而风雪哭嚎,他的声音被淹没,他不知道说给谁听。控诉声渐渐远去,身体越来越沉,李忘生低下头,头脑空白地发现自己肚腹隆起,仿佛有无数怨气缠绕其中,拖着他向无边的黑暗坠落。 “师兄,我——” 他徒劳地向前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有抓到。雪幕骤然放亮,他眼睛一痛,失去了意识。 灯火明明灭灭,谢云流坐在床边,望着依旧沉睡的李忘生,双眉紧皱。为何会是这样?他的手无意识地覆在那隆起的肚腹上摩挲,反复确认。孕育的胎体灵气还在,然而除了李忘生的心跳,他感受不到另一个。 这是李忘生一直嗜睡的原因吗?而且他也忘记了上次感触到胎心,具体是在什么时候。谢云流心想,如果这个孩子妄想吞噬母体……他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不要也罢。 想到关于灵力的事情,谢云流决定还是问问剑灵,总比随便请大夫乱投医来的靠谱。他抬手唤来剑灵:“你能感受到第三个生命吗?” “是你的怨念。”剑灵不带感情,“在他的腹中。” “那是我的孩子,你说什么怨念?”谢云流面现杀气:“你什么意思?” “那不是真正的孩子。”剑灵难得仔细回答问题,吐出的每一字却都和真相同样的冰冷,“那只是神识结晶,是你的,你们的怨念。” 剑灵不带感情的声音幽幽回荡,谢云流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掐得咯吱作响。那不是孩子,那是他的怨念,是他和他,是他们对李忘生爱恨纠葛的报复。“知道了。”谢云流面色阴沉,“运功炼化能不能除掉?” “双修。” 谢云流一拳砸在床沿上,震得床板哐地一跳。沉睡中的李忘生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不正是你想要——” 谢云流大手一挥,剑灵消失了。屋内安静下来,李忘生过了片刻才从梦中的刺目雪光里缓和,他忍着下腹的坠感,看向面色难看的谢云流:“怎么了?” 谢云流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谢云流闷声道,声音是压抑的愤怒和颤抖,“知道那是什么,却不告诉我。” 李忘生沉默不语。他明白谢云流指的是什么,灵体就在他腹中,他当然知道所有的变化。最开始,自己所孕育的确实是一个真正的灵体,他甚至还真的恐慌过,猜测自己是否必定要经历生产的过程,那是多么荒诞的逆天而行。但是自从那一夜,两个谢云流同时出现在这个秘境里之后,灵体的胎心就渐渐停了。身体上没有太多的不适,甚至那团东西没有再折腾他,但他逐渐开始梦魇,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涌入梦中,他经常沉睡不醒,只能任凭那些记忆的碎片化作无数利剑,在梦中将无从反抗的他一遍遍刺穿。 “以这种方式化解师兄的执念,我也没有想到。”李忘生开口道,“如果能帮到师兄,那是最好不过。” 谢云流转身,他看到李忘生苍白的脸,如同易碎的白瓷,却又如铁器般透着千锤百炼的平静和坚定。 “看着我。”谢云流用力捏住他瘦削了的下巴,强迫他望着自己,“如果我说不需要呢?” 李忘生平静地望着他眼中的狂风暴雨,双唇轻启。 “来不及了。” 谢云流眼中只剩下那双开合的唇,他猛然低头,用力吻了上去。李忘生一时吃痛,不由自主抬手攥住了他的肩膀。那几乎是一种啃咬,不带理智的啃咬让李忘生渐渐产生了一种恐慌,好像谢云流真的要将他吞吃入腹。他眼中涌出了泪水,窒息感让他开始挣扎,却被谢云流死死按进怀里。会死吗?为什么不放过他?李忘生竟有了些绝望,被激起的愤怒冲上天灵,他闭上眼,对着口腔里乱窜的舌尖狠狠咬了下去。 他听到一声闷哼,发疯般的掠夺终于停止了。 谢云流沉着脸,慢慢松开怀里的人。一时间他竟然没有感到生气,他静静地看着双眼紧闭的李忘生,看他长睫颤动,隐有泪珠,双唇紧抿,唇角沁出一缕血痕,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他像一只折翼的白鹤,绝望,恐惧,却依然固执而好强。 谢云流转头吐掉一口血沫,抬手抚上他的脸。李忘生开始颤抖,仍然不肯睁开双眼。 “这一定不是你第一次恨我。”谢云流顺着他的脸颊抚过他的脖颈,锁骨,继而掀开被子,撕烂了他身上单薄的衣物。“既然不是第一次,那我便不在意了。” 泪水从李忘生紧闭的眼中流下,被难得温柔地吻掉。他感到那只作恶的手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抚摸过他的腰身,分开他紧闭的双腿,摸到了腿间已经不受头脑控制的一大片潮湿。他颤抖得厉害,却无力抗拒那只手的入侵,yin邪的手指拨开花唇,轻而易举地探进了两根手指。 “我要你每次夹起腿,都会记得被我玩到流水的模样。” 李忘生喘息起来,硕大的孕肚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腿间拨弄的水声在原本安静的屋内无比清晰,越来越响,如同他越来越强烈的情欲。但是不够,他默默地想,如果自己道心不够坚定,是不是早就屈服于欲望,哭着喊着求师兄上他了? 花xue里的手指加到了三根,然而伴随的却是越发空虚的不满和难耐。几日未被揉弄的胸乳酸胀无比,花xue翕张着,迫不及待吮吸包裹着进出的手指。yin水顺着花唇溢出,流满了谢云流的手掌,又在腿根涂抹得一片狼藉。谢云流将满手的yin液抹在他勃起的性器上,重新去拨弄他的前xue,并同时用拇指按住了充血的阴珠。 没等按揉几下,李忘生便发出一声哽咽的呻吟,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挺,泄出一大股春水。 谢云流看向那张满是情欲红晕的脸,迷离带泪的眼睛让他硬得发疼。他忍不住在那泛红的眼角耳侧啃了几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抬头发现李忘生脸色迷茫,似乎半睡半醒。 不能再等了。谢云流想起剑灵的话,再拖下去,李忘生可能要陷入无尽的梦魇。 李忘生感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块坚硬却温润的石头上,他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睁眼却看到了万丈星空。 幽蓝的穹顶上,是无数闪烁的繁星。他们似乎巍然不动,又似乎在遵循着某种规律流淌,李忘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渐渐发现那些群星竟然是一个个互为表里的玄妙剑阵。 他看到了四象阵,七星阵,八卦阵,甚至还有星野剑阵。钟灵毓秀,造化神奇,他的灵台渐渐一片清明,道生万物,万物循环。 “这是师父……是一处古老的论剑台。”旁边传来谢云流的声音,他似乎有些尴尬,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所幸前面的话好像没被听清,李忘生没有回应,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八卦阵中央,似玉非玉的墨白石块混若天成。他赤身裸体躺在这里,仰望着星空的剑阵,竟生出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也许是我命中有此一劫。如果能帮到师兄……”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谢云流俯身吻住了他的嘴。自己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哪怕他是真心的。他凭什么面面俱到,凭什么给自己安排一切? 谢云流绕到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腰腹。李忘生趴伏在地上,他开始感到宫口逐渐扩张,下腹开始坠涨,他喘息起来,抓住了谢云流护在他孕肚上的手。 “放松。”谢云流俯下身贴在他背上,继续将真气送进他的丹田,“生下来。”李忘生听见谢云流轻声道,语气平静,“把他生下来,你就当我们的孩子,重归广阔天地。” 热烫的体温和起伏的呼吸从背上传来,后xue被阳物撑开,谢云流从背后完完全全填满了他。宫口扩张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了,下腹坠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李忘生剧烈地喘息,突然感到腹中一痛,随即无数条黑色的怨念从腹部奔涌而出,四散逃逸。 穹顶的万千剑阵齐齐一亮,瞬间将无数怨念绞杀殆尽。身下的八卦阵也随之一闪,幽蓝的剑光升腾而起,如同巨大的屏障将他们包裹,充沛的灵气围绕着八卦阵缓缓流淌。 谢云流快速抽插起来,在后xue不自觉地绞紧之下不久便射了。他退出性器,揽着李忘生让他转过身来。隆起的肚腹已经恢复了平坦,李忘生脸色温润平静,他满身狼藉,那张脸在幽蓝的灵气映衬下却如同一枚无暇的白玉。 “结束了。”谢云流望着他清明的眼睛,“其实我想过用他留住你,也许有了牵绊,你就不会再只想着离开。”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执念太重,差点害了他。 “别走。”谢云流捧住他的脸,“你就在我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 李忘生望着他,目光清澈。“嗯。“他轻声道,”师兄,我想看看昆仑的雪。” 昆仑山里还在下雪,苍茫雪海,薄云出岫,连绵的山脊仿佛锋利的笔锋,在天地间画出苍劲挺拔的线条。 “这里的雪比纯阳的还要大。”李忘生披着大氅,站在山顶一处平坦的岩石上极目远眺,“挥斥八极,纵横逍遥,师兄看尽此等山河壮丽,忘生羡慕。”他赞叹一番,看到了脚下不远处深不见底的那道山涧,不由惊讶:“师兄,那是什么?” 谢云流站在他身边,面不改色:“我也不知,可能是哪位集大成者在这里练过神功。” “难怪师父说,形飞峭壁非凡骨,神在玄宫别有天。”李忘生叹道,“今日能有幸得见,是莫大的幸事,可惜我修为不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参透这开天辟地之功。” 谢云流见他脸上又是向往又是失落,不由张了张嘴,然而什么也没有说。 能作开天辟地之功的那个人就站在你眼前。他想,你是更在意他的神功,还是更在意他的人本身? 但剑魔不是谢云流,他讨厌那个死不承认的自己。 李忘生向崖边走了几步,离那道山涧更近了一点。真是天资卓绝啊,他望着横刀劈开的深涧,有些出神地想,如果是几年后的自己,能修炼到这种程度吗? 一旁的谢云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李忘生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他披着玄色的大氅,站在漫天的大雪里,如一只飘逸的仙鹤,好像随时要振翅高飞。一瞬间,产生了这个想法的谢云流心底突然涌上一丝恐慌,他快步上前,想要抓住李忘生的手。 排山倒海的刀气冲天而起,震得谢云流连退五步。强大的气劲将悬崖边的山石削出了一道缺口,碎裂的石块开始向着崖底滑落。李忘生脚尖一点,轻轻落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块岩石上。 熟悉的刀气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他们隔着这道熟悉又难以跨越的屏障,遥遥相望。 “李忘生。” 谢云流听到自己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三个字。他第一次恨自己原身的资质这么好,修为这么高,高到开天辟地,横刀断海,高到将所爱之物一刀两断,无可转圜。 “他来的时候,我从他身上抽取了一丝灵识。”李忘生平静道,“这是蛇妖的天赋。当时,你们都没有发觉。” 谢云流脸色铁青,他应该痛恨当时沉迷于美色的自己吗? “但是,因为强行动用蛇妖的天赋,让我的身体无法再恢复如初了。”李忘生苦笑,“万物此消彼长,这是我应得的代价。” “李忘生。”谢云流咬牙切齿,“你果然诡计多端,是我又一次错看你了。” 李忘生垂眸。“看来他神功已成,灵识引来了他的刀气。我本想通过这种方法找到灵气裂缝,再悄悄从裂缝离开,但是我也没想到这段刀气如此强大,透过灵气层,竟然能劈开山涧。” “为什么。”谢云流只死死盯住他,满是怒火的眼中透着疯狂,“为什么!” “师兄,你有你的想法,同样的,我也有我的想法。”那个声音无比地平静,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剑在谢云流身上凌迟。“我也想和师兄在一起,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谢云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为什么?”他双眼赤红,身侧的佩剑发出低沉的悲鸣。“为什么?!你这个骗子!” 大雪仿佛静止了,那个人近在眼前,却好像又远在天边。要是能回到二十岁就好了。剑魔谢云流疯狂地想,他要在分化之后,立刻就把原身杀了,那样也许就没有灵气裂缝,没有和原身的相遇,也没有什么见鬼的刀气。 然后他听到李忘生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以为你知道的。” 谢云流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他想继续疯狂地追问痛骂,然而,他在李忘生眼里竟然看到了悲悯。 “师兄,有缘再会。” 漫天的大雪里,一只孤鹤冲天而起,向着悬崖下的灵气裂缝翱翔而去,冲向他原本的世界,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