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性命之危
第一百一十九章性命之危
她下意识握住狐妖的衣袖,绥桑察觉到她的慌乱,眉眼定定的摸了摸她的手:“别怕,卿卿。” 清枝咬住唇,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异状:“绥桑,我运不出灵气了!” 狐妖诧异的睁大了金瞳,可不等他说话,赤蛟龙的尾巴又甩了过来。 这一甩,带着劈山瀚海之势,直直袭向二人正中,目的就是为了将狐妖与剑修分开。 绥桑自然不肯松开少女,便护着她被直直打落进海中,幸好在落入海水前他反手撑起一道避水圈。 海底众妖见二人落在海面上,一个个纷纷呼风唤浪,顿时汹涌怒涛从四面八方袭向海面上的二人,凑的近的妖怪更趁此机会伸出触角双手,要将他们拉入海底。 绥桑咬破指腹后以血为墨飞速画出一道符箓,顷刻间二人周身三尺的海妖尽数被斩灭,可此处毕竟是归墟无垠海,最不缺的就是海妖! 看着如同蚂蚁一样蜂拥而上的诸妖,身侧的少女甚至被妖怪擒住了袖摆,绥桑将揽在她腰上的狐尾圈紧,低头厉声叮嘱了句:“丢开神树!” 随后便将少女扔上了岛。 清枝被轻轻一抛甩上岸后,立刻翻过身回头,下一瞬却见海里伸出了无数双或青或白的狰狞妖爪,胡乱得抓住那狐妖的绯云衣摆,随后,漆黑旋涡便将绥桑与众妖一同吞没了下去。 她只勉强看清从众多妖爪中显出的、几丝银发和一截绣着桃花的袖摆。 “绥桑——”清枝心里一慌,跪地要朝他伸出手,却忽然察觉身后一股来势汹汹的妖力,不等少女躲开便一把遏住了她的喉咙。 见人修毫无反抗之力的被自己按在地上,赤蛟王缓缓化作人形,小山一样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罩住,一双蛟龙竖瞳更是死死盯住,吐息间是灼热火气:“神木呢?拿来!” 清枝被掐的喘不过气,几乎奄奄一息,她一直在心口默念剑诀,可不知为何灵剑动也不动,甚至丹田中的元婴也没有丝毫动作。 怎么会、怎么会?! 她无声张开嘴,下意识要张口开念,却突然察觉身后传来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随后只听见“噗呲”一声,左腹随即传来痛彻心扉的贯穿之感。 “唔——!” 丹田元婴被锋利剑刃一寸寸搅碎,她甚至能感受到灵力从小腹流泻。 少女怔然感受着丹田被毁,眼前由于刻骨之痛一阵阵的发蒙,可不等她挣扎,脖颈处便被抵上了一道寒光,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恶狠狠的威胁。 “蛟王问你话呢,快说!” 是、是那个钩蛇! 清枝疼到意识模糊,她甚至能感觉到整个小腹、不,甚至连大腿都被鲜血浸染透了,而她身上的灵气彻底跟死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运转的意思,连带着绥桑和相乾留给她的东西都毫无作用。 她......内丹尽碎...... 她咬紧唇,下一秒几乎要昏过去。 “快说,快说!”那只赤蛟怒吼道。 “噗呲——”又是一声,这次是在左肩。 清枝脑子一阵发蒙,什么也看不见,甚至听不见刀剑刺破皮rou的声音,只有捅穿骨rou时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才能勉强唤醒她一二分神智。 “再不说就杀了你!”钩蛇恶狠狠地威胁。 清枝忍着将要晕厥的痛,从怀中掏出缩成一小截的神木,但是无人敢接。 钩蛇后想起水母精碰了这根木头后直接魂飞魄散的场面,有些慌张的抬头:“蛟王——” “去拿!”赤蛟王守了神木几百年,当然知道这木头不许任何妖物近身,于是威胁的看着手下。 钩蛇自然不想死,他犹豫的收起剑,却迟迟没有伸手。 下一刻,他看着洞穿自己丹田的龙爪,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蛟......王!” 赤蛟王将化作龙爪的手从属下小腹收了回来,甩了甩鲜血淋漓的爪子后,将手中新鲜的妖丹催化成灵罩。 经过刚刚的一战后,他觉察出绥桑的符箓较三百年前更上一楼,就算海中诸妖一起上也拦不住那狐妖多少时间,所以他只能‘就地取材’,六百年的钩蛇妖丹勉强能将这根神木护送到水晶宫。 他将灵罩递过去:“放下。” 浑身是血的少女紧握着双手,没有动作。 赤蛟王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掐住少女的腰,将她本就受伤的左腹挤出汩汩不断的鲜血。 原本麻木的身躯立刻传来尖锐无比的痛意,清枝觉得脑子一阵阵的发蒙,眼前发花。 “放下去!”蛟龙又喝令了遍。 原本清枝掏出神木就是为了引二妖来拿,借此让他们像水母妖一样被涤除,可她没想到赤蛟王为了取妖族内丹做盘,居然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手下! 她清楚只要自己一松手,蛟王绝对要带着神树逃到水下,神树已然发芽,落入赤蛟王手中后必定会被立刻炼化!到时候...... 清枝反手将树杈攥的死紧。 绥桑...... “我叫你放手!”见少女不松反握,赤蛟王怒不可遏的大喊,由于无法直接去夺,他便召唤出手指粗长的冰钉,直直戳进少女右手手腕之中,逼她松手。 “啊——!” 非人的痛楚再也忍不住,清枝疼的叫出声来,冰钉入腕,将右腕灵脉尽数切断,彻骨寒意将整个臂膀都变得僵硬,她甚至觉得右臂与身体的连接几乎要断开。 浑身痛到麻木,她再也没力气握紧手里的东西! 满心不甘中,少女纤细的五指渐渐失去力道,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截好不容易得来的神木缓缓落向蛟龙的手中。 就在神树枝杈从她手中脱落的那一瞬,清枝忽然察觉到身上的力道一轻,随即赤蛟高大魁梧的身躯便骇然倒下。 腰上的桎梏被松开,伤口没了压迫,开始发麻。 清枝勉强撑开眼帘,却什么也看不清了,一片光怪陆离中,她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 “卿卿!”一向神色轻慢的狐妖亦是狼狈不堪,衣衫湿透,满身妖血。 他看着面前几乎奄奄一息的少女,六神无主的跪倒在地,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抱她:“卿卿、卿卿,我来了!卿卿......我......” 绥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满手的鲜血,不敢搂紧、更不敢松开,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无知无觉堕下泪来。 听见绥桑的声音,清枝总算松了口气,捏了捏手中的枝杈,甚至没力气抬起来给他看一眼,便陷入了痛楚绵延的黑暗之中。 ------------------------------------- 数千里外,北海之滨。 相乾正百无聊赖看着座下坎男与巽女互相出招,忽然察觉到心头一悸,他有些怔愣,随后觉察到左腕传来的隐隐痛楚,当下纵然起身。 场中打的正激烈的坎男、巽女二人见尊上忽然变色,还以为自己出招有什么不对,立刻收手,看见相乾脸色居然有些惊慌,更是惴惴不安的跪下,开始一点点回想刚刚出招时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而相乾则是定定望着左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痕,紫眸凝成一条竖线,刚刚坐着的乌木躺椅在他无意识的掌下化作齑粉。 堕蛇座下八众眼睁睁看着那只椅子消失在尘世,实在不知发生何事,只默默不安的对视了眼,无人敢开口。 相乾过于沉郁的脸色在左腕红线终于不再隐现后才稍稍缓和,只是依旧沉的吓人。 随后,他挥袖而起,看着重伤刚好的震男,字字如针:“你之前说,那酆都鬼王去了京都?”血咒相隔太远,他无法感应到少女的位置。 “是!”震男回道,气息还有些不稳,显然经过了这么久伤势依旧并未好全。 京都......京都...... 她在京都能有什么危及性命的?总不可能是那个鬼王的手脚?相乾越想脸色越沉,可心头不安又令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堕蛇沉眉,颀长身影瞬间消失在北海之滨的灵境。 苍剑宗中,凌华峰上。 凌华尊上正眉眼澹澹的端详着手中的涤尘剑,这把剑与他一体,自他结婴将神识融入剑中后,世间再无第二人能拔出此剑,而少女那日在永劫之垣仗剑而去的模样却历历在目。 正发怔间,忽然觉察到一阵异样,他心头一怔,抬眼。 凌华殿中唯一的那盏魂灯,闪烁了下。 随即如狂风过境一般,火苗倏忽,时隐时现、时燃时灭。 他簇然合剑入鞘,剑鸣尖锐,在那双琉璃色眼眸闪过从未有过的慌乱中,那盏魂灯总算停了下来,还亮着,但却是微弱无比的亮着。 在魂灯重归宁静后,凌华峰空荡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