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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兴,但热闹了一场,终究要归于宁静。程岩微恼,“那外头传你克妻,她家人也没有帮你讲话吗?”庄思宜摇头,“他们只作不知,我起先当他们太过伤心,现在看来,是心虚才对。”他素来自负,没想到却被这些人当成了傻子玩弄、羞辱。程岩:“你今天去见她了?”庄思宜:“我没有去榕树村,只是去见了庄棋。事实上,真相跟我想的无差。她已经成婚了,丈夫是当初借住在她家读书的一位远亲。”程岩迟疑道:“我觉得,你最好和她当面谈一谈,不论如何,是她对不起你在先,没道理让你来承受。”庄思宜沉默一瞬,突然说:“阿岩,你真好。”他撑着伞,提了一盏灯走入雨幕中。秋雨缠绵,无星无月。书院山门前只有一豆灯光,黑不见底的山道好似凶兽巨口,吐出黏湿而阴冷的风。程岩微有些发抖,忽然,“兽口”中模糊出现一道人影。他将灯提得高一点,确定有人来,程岩忙往下跨了几层石阶,“庄思宜?”来人没回答,但火光映出他的五官——的确是庄思宜。程岩脚步一缓,他从未见过庄思宜如此阴沉的脸色,至少今生没有。对方浑身都被雨水浇透,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头,衣衫也紧紧贴住身躯,勾勒出修长的轮廓。但庄思宜不说,他也不会问。直到下一个休沐日到来,程岩一醒来,就听见窗外传来的细雨声。秋雨滴滴答答落在屋瓦上,又顺着屋檐滴落,仿佛敲响了寒冬将至的钟声。程岩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一看,庄思宜居然不在?他披上外衫推开门,院里也不见人。天阴沉沉的,茫茫雨雾模糊了视线,让程岩心生不祥。而这份预感随着天色渐晚,变得越来越强烈……庄思宜洗漱回屋,见程岩不在,上床时特意往外又挤了挤,想给对方多空出点地方。屋中一股浊气,隐隐飘来的酸味不知是汗臭还是脚气?庄思宜有些嫌恶地皱着眉,拉过被子捂住半张脸,还好,被子是干净的。这一天又疼又累,庄思宜已经很困了,可他刚闭上眼,就听见了程岩的声音。“先别睡,我用药酒帮你按按。”庄思宜猛一下睁开眼,就见程岩只着一件里衣站在床边,长发垂下几缕,看上去平添一份稚气,也多了几分可爱。那一刻,庄思宜所有睡意全无,止不住嘴角上翘,神采奕奕地坐起来,“我要趴着吗?”见程岩点头,他美滋滋地翻转过身。“阿岩你别一直拉,让它挣扎一会儿,你再拉一把,反复消耗它力气。”庄思宜的气息吹在程岩耳畔,两人贴得很近,程岩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颤动,他略不自在地点点头,“好。”又僵持了片刻,庄思宜忽道:“阿岩,快拉!”两人齐齐用力,下一刻,只见一条大鱼跃出水面,鱼鳞仿佛闪烁着珠光,随着钓竿一甩,又被重重摔在地上。“哇!大家伙!”众人望着岸上扑腾的鱼,皆是又惊又喜。程岩简直不要太得意,整张脸都泛着兴奋的潮红。庄思宜见了,只觉得胸中那口憋了许久的郁气莫名消失了,他揽过程岩的肩,问:“你喜欢钓鱼?”抱着钓竿的程岩脚步一顿,就看见了林昭身旁的人。他对陆清颜印象很复杂,前生初进书院时,陆清颜就已经在上舍,两人交集不多。他只记得陆清颜是盐商之子,家里很有钱。后来他跟庄思宜同寝后,曾有一段时间经常能见着陆清颜。对方对他很友善,但程岩能感觉到,那种友善并非出自真心,甚至,陆清颜很不喜欢他。就像此刻一样,明明正对他笑,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事实上,他的直觉一点没错。陆清颜和他同一年考中进士,在他和庄思宜决裂后,陆清颜就渐渐成为庄思宜关系最近的友人之一,还娶了庄思宜的堂妹。那时的陆清颜被人辱作庄思宜养的恶犬,指哪儿咬哪儿,尤其喜欢咬他。不过……路上,大多人都一副手脚酸软腿抽筋儿的倒霉模样,庄思宜见了不免心生一种隐秘的得意。走到村口时,他下意识回头一望,却猛然顿住了脚步。只见一位年轻妇人正在棵玉兰树下,对方约莫十七八岁,生得清秀,腹部则微微隆起,显然已有了数月身孕。那一刻,他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许多事冲击而来,零零碎碎,最终拼凑成一件完整的阴谋,让他不敢相信,又不寒而栗!上一刻还在桃源,下一刻却已入地狱。庄思宜的反常很快被程岩注意到了,他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看,见是位妇人,便道:“怎么了?”庄思宜沉默半晌,“……没事。”程岩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从榕树村回书院以后,他却发现庄思宜很不对劲。有时候他跟庄思宜说话,对方也能聊着聊着就开始走神,而且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庄思宜本想问问他是否对陆清颜有意见?但忽然又憋住了,他不忍坏了气氛。“没事,我们来比比谁钓得多。”“不比。”“……”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耳边时时传来笑闹声,偶尔夹杂着几句他们听不懂的乡语。那些声音越飘越远,散于风中,最后,竟只余彼此的呼吸声……程岩喜滋滋,“钓上了还是喜欢的。”庄思宜笑眯眯地逗他:“那我包个鱼塘给你?”程岩:“……”总觉得这句话像从哪儿听过!或许是程岩开了个好头,之后陆续有人钓上肥鱼。但钓上了鱼还不够,他们还得将鱼变作食材,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会。关键时刻,又是程岩挺身而出,他拿着早就借来的刀具,极快地将十来条鱼去鳞剖腹剔骨,又取来一口锅架上火堆,注入清水。等水烧开,他已经片好鱼rou,便将鱼头放入沸水中,再扔了些葱姜。其实鱼头本该先用油煎,但条件简陋,只能将就了。剩下的鱼片,程岩铺开放在一块洗净的石板上,又让人生了一堆火,便准备烤鱼。林昭忙着给鱼钩上饵,心不在焉道:“估计是吧。”陆清颜:“……”老实人林昭给了陆清颜最后一击后,便兴冲冲扛着钓竿往溪边去。留陆清颜一人干杵着,气得手指都在发颤。而被陆清颜记恨的程岩已经挂上鱼饵,甩出了鱼竿。他对钓鱼这件事并无信心,但此刻天悬星河,秋风习习,还有溪岸上的篝火为夜色平添一份暖意,身边更有三五友人,让程岩深感惬意。“阿岩。”“嗯?”程岩感觉到腿上的硬烫,血液直冲脑门,他一把将人掀开坐了起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