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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力、缤纷柠橘这类热门口味已经告罄,只剩下麻油炖蘑菇的爱与和平款式,令人望而生畏,斗志全无。特伦斯喝了口水,将饼干棒叼在嘴里,开始调试收音机。边境区的信号飘忽不定,音响里传来沙沙杂音,他耐心地调整频道,最终接收到某个外轨空间站的讯号,正用他听不懂的方言唱歌,沧桑的嗓音与信号杂音倒是相得益彰。特伦斯就着歌声吃掉今天份的军粮。依旧很难吃。按照帝国的历法,很快就是神降节。边防军永无假日,但例行换岗的帝国舰队会带来新年物资,来自蒂诺的甜品、酒精与烟草,只有这时,来自主星的繁荣才会屈尊为遥远边境染上一点节日的色彩。最好喝的是银松酒,今年他得跑快些,多抢一些藏起来。似乎感到有些愉快,少年轻轻用鼻音哼起了旋律。舰队是在一次彻夜的偷袭战后抵达的。晨光熹微,天边云霞的饱和度逐渐升高,特伦斯在渐渐稀疏的枪声中回到基地。他揉着酸疼的肩膀,抬头看着军舰渐渐压低的阴影,风压掀起大片尘土,发出低沉绵长的轰鸣声。他驻足思考片刻,在银松酒与睡觉之间权衡一番,最终选择后者,转身朝宿舍走去。“特伦斯——”他刚走到盥洗室,撩了捧水洗脸上的血污,突然有同僚拍他的肩膀:“喂,有人找你,特伦斯。”港口上人声鼎沸。后勤部门正忙着将补给舰上的物资运回仓库,同时还要应付来自同僚们的明偷暗抢。胖乎乎的后勤官像个皮球般在舰桥上蹦来跳去,气咻咻地挥舞着胳膊大嚷大叫。一位叼着雪茄的中尉走了过来,将烟往耳后一夹,用牙齿咬开瓶塞,往他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后勤官被呛了一口,看起来更加愤慨了,试图跳起来殴打中尉,又被轻松躲开,然后忍不住也自己笑了起来。特伦斯稍稍有些走神。眼前青年军官絮絮叨叨地交待着什么,他没怎么注意听。窗外的云层一点点褪去色彩,变成灰黄色,像永远擦不干净的画布。泰坦短暂的白昼来临了。他想:这个季节,蒂诺大概会下雪。泰坦没有雪。空气中的水汽太稀薄,即便是在严寒的深夜也只会结成细细的冰。“……知道了吗?”对方耐心地问。特伦斯回过神,抬起头,过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是。”他没有想过能够回到蒂诺,又或者想过,某个清晨醒来时窗外的皑皑白雪。但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想,今年银松酒的味道不知和去年是否一样。——难得的休息日。安德烈在图书馆的露台上奋笔疾书,帝国第一军事学院最别出心裁的课程非帝国史莫属,在纸笔昂贵的今日,它居然还要求手写论文!……偶尔还要被迫手抄课本,作为课上答不上提问的惩罚。每年有高达两成的军校生由于帝国史挂科而惨遭延毕,简直见者流泪,闻者心惊。十六岁。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比起同龄人,安德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财富、权势、地位,除此之外,家族姓氏无法带给他的,哪怕雷格瑞大公都无法带给他的,少年人独有的野心勃勃与傲慢,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去获得。哪怕他已经是大公最属意的继承人。为此安德烈回绝了大公为他安排的,帝国中央学院的政法科就学名额,转而选择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空战科,二年级,在明年的春季的分段考核中他要拿到A段,并且必须名列前茅。然后,去前线。帝国正处于史无前例的大扩张时代,安德烈总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如果他足够优秀,运气也够好的话。年少的野心家顿了顿笔尖,在帝国史课本上划了一道线。远大理想先放边上,当务之急,还是不要在下周的堂测上挂科。他可不想在补作业中度过下个休息日。“写出帝国第26代外交大臣的姓名,就任及卸任时期,以及其任期内所签订的国家级协议。”……不管怎么说,这门课实在太糟糕了。露台下方的sao乱声似乎愈来愈大了。看来今天不是个适合写作业的日子。安德烈看着还空着大半的作业纸,飞出一声口哨,咔哒一声合上笔帽,将纸张夹进课本中,顺便将那本厚达三点五公分的塞进书夹中,站起身。当他慢腾腾地溜达到旋梯终端时,来自下方的争执已经结束了。呃,被迫结束。安德烈自下而上地看去,黑发少年正以一个漂亮的侧踢利落地结束这场单方面群殴,安德烈发誓自己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完全实用主义的前线风格,锋利,果断,不留余地。而他的制服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陆战科,军官预备系。帝国军校并不禁止私下里逞凶斗狠,年轻而高傲的军校生们迫不及待伸出了爪子。来自边境基地的储备军官就像一头凶狠的野狼,将小狮子的爪牙一一折断。“先生们。”安德烈一怔,不由得停下脚步。那名预备军官居然有着颇标准的蒂诺上东区口音。他说:“感谢这不是实战吧。”说完他稀松平常地揩去指节处的血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是个特别瘦小的少年,黑发支棱,面带晒伤,其貌不扬,嘴角还挂着不屑的凉薄弧度。他的目光与安德烈的视线一触即分,便低下头,从口袋中摸出一盒含片糖果,倒出两片塞嘴里,满不在乎地跨过横尸遍地的陆战生们走开了。安德烈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略微挑起眉。年少的野心家嘴角抿起了一个不太愉快的弧度。——那可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作者有话要说:安德烈的十六岁是个中二少年,天之骄子,他和一般中二少年的区别是,他清楚要为此付出什么,并最终成功。特伦斯的十六岁过于早熟,他漫无目的,满不在乎,隐性自我厌弃。安德烈第一眼是不喜欢他的(。顺便一提,安德烈后来成长为真正可靠优秀的大人了,特伦斯比起十六岁时并没有多少长进。只不过,野心家和战争犯,虽然目的不同。但却总是走在同一条路上。又,那些在磨砺中被藏起来的天真与柔软,就像被晒干的叶子,在热水的浸泡中,也会重新舒展开来。第8章8、星火安德烈刚走下扶梯,便看到特伦斯的身影。他正坐在一旁的护栏上,一脚勾着栏杆,一脚漫不经心地摇晃着。不同于周旁行色匆匆的同僚与下属,这位上校军团长如今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正自顾自地神游天外。安德烈驻足注视片刻,短促地轻笑一声,缓缓踱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