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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贵妃向来重男轻女,自从李清娂身子骨不好后,更是不喜她了。她瞥了一眼瘦小的李清娂,眼中带了一丝厌烦道:“要去便去。”李清娂规矩的回了一句谢过母妃,一旁的李涛倒是高兴的不行。姬贵妃略过几人,上挑的凤眼扫了一下,见李溯一直低着头未说话,她忽的笑盈盈的惊讶道:“呀,与擎儿说了许久话,倒把四皇儿给忘了,皇儿莫怕,这上过战场的人与宫内娇养之人确不相同,那血腥场面不应让你听的。”说着她又转言问道:“最近几日母妃疏于过问,那几个通房丫鬟皇儿用着可还舒坦?若是厌了,便告诉母妃,母妃再给你寻几个漂亮的丫鬟,不能因此小事苦着皇儿。”李涛在旁边嗤笑了一声,他自从成了婚后,心里也逐渐明白了为何姬贵妃频频给李溯塞通房丫鬟,为着便是让他沉迷房事,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个花心囊包,多少个通房丫鬟都来者不拒。李溯憨笑说道:“儿臣近日过的很好,劳母妃费心。”姬贵妃假惺惺的笑着颔首,便不再看他这憨傻的样子,几年下来李溯都是这般愚钝蠢笨,让她早已放下戒心,这人啊,宠着顺着便是,养废了也不能怪到她这个照顾有加的母妃身上。这一顿饭结束,李溯便回了苕岚苑。进到屋里,福田便开始啧啧嘀咕道:“这五公主真是惨,与三皇子同是一个娘,活的却还不如二公主那般逍遥自在,在福阳宫里都瞧着唯唯诺诺。”常之茸给李溯新拿了一套便服,又给他沏了茶水放在桌上,才说道:“你倒心疼上了?总归是贵妃亲生的,哪怕她再不喜,亦养育了不是。”福田却瞪大眼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三皇子是什么待遇,五公主是什么待遇,咱日日都能瞧在眼里,这般养育等同于没养育罢。”常之茸笑了一声,见李溯喝了茶水,又细心的递给他一块芙蓉糕。“你终日在宫里待着,只了解宫中之事,恐怕一点宫外百姓的家常都不知,且莫说五公主如今吃穿用都是上乘,便是姬贵妃不喜她,她在宫里也可以横着走,因为她生来高贵,非同凡人,身后有贵妃有姬将军还有元晖王撑腰,而宫外的乡野农妇,若是一个母亲重男轻女,那女子许是连牲口都不如,每日能够吃上一顿饭又不挨打,便是幸事。”这话听得福田目瞪口呆,驳道:“可京城的这些公子小姐们,也未曾见着有哪个府的夫人因看中嫡子,便打自己生养的嫡女啊。”李溯吃完了一块芙蓉糕,擦了嘴说道:“他们不缺银钱,寻常百姓却并不富裕。”福田一头雾水,常之茸拿着手帕给李溯净了手,笑道:“殿下的意思是,京城这些贵人们平日没那么多烦恼,即便有,用银子便都打发了,还能发生何事让他们动手打自己的儿女呢?可寻常百姓不同,他们贫穷,或许吃了上顿没下顿,日日揭不开锅,到那时积攒的怨气便都发泄到了儿女身上,若是重男轻女,那女子便要生不如死了。”福田听后,唏嘘了一声:“幸好奴才年幼入宫了,原来外面竟也那么险恶。”常之茸&李溯:……※申时,李溯午睡后,常之茸让福田守着,自己则是出了苕岚苑。她前些日子收到了李清婉的来信,说了一些月心堂药铺的事情,因着是新开的药铺,他们于京中又没有相关的人脉,始终请不到医术高明的郎中去坐堂,前些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她赶忙将那郎中写的几个方子连着信一同递到了宫里,给常之茸和吴太医过遍目。常之茸看了信,亦看了方子。看完她便连连叹气,自己都觉得这诊治方子不大妥当,怎敢拿去给吴太医看,吴老若见了,还不得一个激动跳脚骂街。见情况如此,常之茸便想着自己若能够每月前去坐诊一日,能用宫里御医的方子医治京中的寻常百姓,岂不是比这不知哪里来的郎中要靠谱许多,自己的医术能够得到巩固,亦造福了京城百姓。所以她这些时日忙忙碌碌,在宫里来回奔波,为的便是偷偷寻那些官房太监,贿赂他们,再三五不时的去给些好处。因为这些太监是唯一有资格日日出宫的人,那些恭桶中的脏污之物,都需要他们用马车拉出宫去,倾倒在皇城外的粪池里。这一个月来,常之茸为了此事花金子如流水,这些官房太监一个个见钱眼开老jian巨猾,口袋里捞的比谁都多,装穷卖惨却人人都会,终于在常之茸金子都快不够用的时候,将这层关系打通了。老太监拿了一兜金子后,许诺了常之茸,往后每个月的月末,允许她藏在恭桶里,送她出宫一日。有了这句话,常之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虽然rou疼,但顿时觉得这金子没白花。酉时回了苕岚苑,常之茸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溯,高兴的她眉眼都笑开了。李溯知道后,看着常之茸明艳的笑脸,眼中都温柔一片,他笑着说:“之茸当真是愈来愈厉害了,在宫里越发混迹的开,医术也炉火纯青,如今还在京城开了一间药铺,奇女子便是如你这般罢。”忽然得了他这么多的夸赞,常之茸脸都有些红了,她笑的开怀:“还不都是因为有殿下的金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然我哪里能在宫里贿赂那么多人,往后每月能有一日出宫的时间,我便也可常常去探望纤月姑姑了,姑姑爱喝茶,到时给她送一些宫里的御茶去。”李溯点头,看着常之茸的眼睛里都有些放光。常之茸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照了照镜子,问道:“为何这般看着我?”李溯轻笑:“因为好看。”常之茸瞬间红了脸,气道:“殿下何时也学会这些油嘴滑舌的话了,不会是同院里那几个通房丫鬟学来的吧?”李溯忙摇头:“我从未与她们说过话。”常之茸这才放心,脸上缓了缓,才一本正经道:“往后殿下这些话,要对着自己的正房妻子说。”李溯笑着点头。常之茸不知道的是,这句话一语成谶,后来她竟成了那个正房之人,李溯便常常在床上与她说情话,那时她非常后悔自己曾经对李溯的教导。十月末,常之茸跟着官房太监的马车,顺利的出了宫。她先是去了京中别院,看望了纤月姑姑和李清婉,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坐着马车去了长安街的月心堂。常之茸到了月心堂时,里面的小二正打着哈欠整理草药,里面还有一个看着岁数并不太大的坐堂先生,想必这就是李清婉口中的那个重金聘请来的郎中了,郎中手里拿着一朵鲜花,正美滋滋的嗅着,嘴上还嘟囔着一个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