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9
天都在死人,只不过这个凑巧死在你眼前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年晓米嘴里发干:“你又没亲眼见过……”沈嘉文瞟了他一眼,眼神锋利:“我见得比你多。”停顿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假如有一个无辜的人,被突然冲出来的歹徒杀了,你同情感慨生气都是对的,没错。那男的坑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一报还一报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人,活着是作孽,死了才是积德呢。”年晓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也许只是物伤其类吧。”“你有毛病啊,把自己跟人渣划到一个圈儿里?”“……并不是……”“行了你就是给吓着了,你说你可怎么整,好歹是个男的,一天天老那么脆弱……”年晓米忍着把澡巾丢到男人脸上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我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你以为一个个都跟你一样么!神经比牛筋还粗!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我!还有!什么叫我好歹是个男的!我本来就是男的!”沈嘉文笑起来:“好啊,诶,那个男的,你肾虚好点了没?”年晓米把澡巾冲他脸上丢过去。沈嘉文的动作却比他快。微微侧身闪过,捉住他的胳膊,瞬间就以一个警察抓小偷的姿势擒住了人。年晓米奋力挣扎:“你干啥!别闹了快松手!”沈嘉文呲咪一乐,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光着身子押着人出了浴室。年晓米冷得直哆嗦,说话都打着颤:“别闹了……你要干啥呀……”沈嘉文把卧室门落了锁,把人往床上一推,年晓米迅速钻进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警惕地看着他。沈嘉文抬腿上了床,想把被子拽过来,年晓米固呦固呦,死命拽住被子不撒手,脸上的表情几乎带着某种“大限将至”的惊恐。沈嘉文终于怒了:“年晓米!你冷我不冷啊!松手!”年晓米脸上腾地一下红起来。沈嘉文钻进被子里,冰得他哆嗦了一下。他愧疚地把男人冰凉的手捧到胸口前,小声说:“对不起啊……”“哼。”年晓米:“……我错了……给你暖和暖和,一会儿就好了。”男人不吭声,凑过来把人抱住取暖。两个不穿衣服的人躺在一起通常很容易出事,但是眼下他俩都没这个心思。沈嘉文还没解冻,年晓米则是给他冰得直哆嗦。北方这个季节夜晚气温还很低,但是供暖已经快要结束了,暖气半死不活的,温呼呼,一天也热不上两个小时。冲澡时他一直让年晓米在热水下站着,出了浴室又冷,好半天也缓不过来。年晓米自责起来,光顾着胡思乱想,怎么没留意到这个。床头灯柔和的光铺洒下来,映出一团偎依在一起的影子。许久,沈嘉文终于开口:“你知道我跟我爸关系为什么不好么?”年晓米摇头。“因为从来就没好过。”年晓米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暖黄色的灯光里,男人脸上的棱角似乎也跟着柔和下来,眼睛半睁着,像只慵懒的大猫。“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七岁以前对我爸都没印象。城里教学条件好些,初中时他把我从乡下接回去,又没地方给我住,只能把我放到大伯家。我适应不了城里的学校,又没人管,老是惹事,他说不了我,就动手打人。”“后来我奶奶病了,来城里找儿子,我大娘嫌弃她,她不愿受气,一个人偷偷跑回乡下,死在老屋里。”“我恨他们。”“后来我就跑了。”年晓米把男人的大手攥紧了些,身子微微靠过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背。男人身材比他高大一些,抱是不大抱得住的,但是总觉得这样紧紧挨着,似乎能给人带去安慰似的。沈嘉文动了动,把年晓米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里。“找了最近的一趟火车,逃票上去,去了北方。没有钱,四处给人干活,谁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跟谁混。后来给个饭店师傅当帮工,一个月五块钱,管三顿饭。那家店卖挂炉鸭子,一天能卖几百只,我就在后厨里杀鸭子,烫鸭毛。”“那师傅待我还好,但别人看我小,总欺负我。后来遇上个大哥,我就跟他走了。”年晓米听见大哥两个字就觉得不对,想抬头说点什么,脑袋却给沈嘉文摁着,动弹不得。男人轻笑一声:“对,就是那种大哥。好听点叫大哥,不好听叫流氓。叼着烟,混三厅,满街收保护费。不过我没跟他太久,他的大哥看上我,把我带走了,到边境做生意。”年晓米拱来拱去,终于把脑袋抽出来:“……你现在跟他们没关系了吧?说话!”沈嘉文戏谑地看着他:“有啊,怎么着,想甩我?”年晓米急迫地看着他:“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什么赚钱做什么,吃的啊,毛皮啊,枪支啊……”“赶紧断了!那是违法的!你……你怎么能这样……”“逗你的。早断了,我十七那年就回家了。”年晓米:“……”沈嘉文凑过来亲昵地蹭他的脸:“一骗一个准儿,你啊……”。“……我不相信,你……”“嗯,现在真的没有了。我十七的时候回家了。然后就断了。背上的伤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差点让人捅了个对穿。”“打架么?”“不算是。替我大哥挡刀子。”年晓米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的生活离他太遥远,想象起来都是港片的风格,和现实完全不搭界,很怪异。生活有时比更奇幻,然而当这奇幻发生在自己最亲密的人身上,总让人觉得难以置信。“那为什么不接着干下去?”“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那种日子。暴力是很空虚的东西,什么都填不满。身边生死都是很轻易的事,人命不值钱,反正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混混满街都是。我奶奶把我辛辛苦苦养大,要是这么轻易就去见她,她要大嘴巴子抽我的。”“那你还替人挡刀子。”“那是因为我欠他的。我想把他的女人带走。虽然最后证明了这是个笑话,但是错还是在我。”年晓米:“不是……我没明白……”一声悠远的叹息。沈嘉文文胡噜了他脑袋一把:“没指望你明白,睡觉吧,你不累啊。”年晓米眼珠咕噜噜地转,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那女的,是你初恋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