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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过,只在信的末尾关切提醒逐晨,尽早做好防备。那群疯子畏惧灵气,如今尚不敢太过放肆,等魔界界碑彻底碎裂,凡界修士自乱阵脚,他们就会抓住机会,大举进犯。最近可能会有一些宵小去朝闻附近摸查,注意仔细防备。逐晨内心充斥着一股惆怅,没想到梁鸿落独自一人去做了这种大事。她手中捏着那封天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想从梁鸿落的字里看出他的踪迹,或是看出一丝他的委婉请求。然而这个平日看着性情冷酷、事不关已,甚至可能还有些刻薄的人,对待自己已经做下的决定同样是如此坚决。这份坚决背后是他固执的追求,是他刚强的担当,也是他在经历无数伤痛后故意隐藏起来的善良。逐晨手指按在黑色的笔墨上,轻轻摩挲。她大哥始终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人啊。夜倾等人静默在旁,避开逐晨的眼神,耐心等待她的回复,看她是否有意安置这一批魔界的居民。魔界百姓向外迁徙,多半是带不了多少粮食的。而且这一次的人数只多不少。目前朝闻所开辟出的农田还不足以支撑百姓的日常所需,等魔气彻底占领朝闻之后,口粮问题只会越发严峻。逐晨说她种下的“土豆”可以改善粮食短缺,但背后要面对的风险更加难以忽视。朝闻如今自身难保,因此梁鸿落不舍开口求助,他们同样理解。只是他们是当初追随梁鸿落而来,永远是魔界的子民,如果逐晨没有表态,他们可能要就此道别了。逐晨揉了揉眼睛,将信纸折得方正,边角压叠平整。每一个动作都做得细致缓慢,不知是在透封粗糙暗黄的书信回忆什么,还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末了,她将东西收进袖口,抬头朝夜倾等人笑了一下,努力扯出个想显得从容的微笑,可惜不是那么顺利。“不如让大家一起选吧。”夜倾诧异:“什么?”·晚间,逐晨让夜倾传话,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包括在朝闻借住的散修与魔修,地点就在中心广场的空地上。由于是临时的通知,有些人身上还穿着粗布大褂,淌着满身大汗,显然是刚从工地赶来。他们用脖子上挂的麻布擦拭额头的汗渍,与边上人打听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果没有,想回去继续干活。日头已降下山坡,周围亮起了火光。这些灯火原本都是由修士点燃的,蓝色的火光会在夜里照亮阡陌的街道,温柔而含蓄的光芒叫夜行的人不再觉得恐惧。不知何时开始,这项任务交给了魔修。魔气点出的火光要更为霸道一些,白焰中夹杂着一丝红光,明亮而耀眼。此时舞台周边燃着数十盏灵火。大约是施法者的心境不够平和,今夜的火焰异常跳跃,犹如不屈的灵魂在燃烧中挣扎,张牙舞爪地向上飞窜,将一众百姓的脸照得轮廓分明。逐晨走上高台,低头望向攒动的人群。一个个互相依靠的身影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扬着脸,扯起唇角,努力对逐晨展示自己最淳朴最真诚的微笑。逐晨第一次如此清晰又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国家。她付出过全部心血,可以为之奋斗、为之拼搏,并为之付诸一切的家园。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莫名的缘分,在开始之前,没有人敢相信一个坐落在魔界边际的宗门,能发展到今日的辉煌。也没有人能相信,夕日形影相吊的过客,能在这个荒凉疏落的地方找到孤寂的落点。逐晨万分庆幸,自己刹那的一念,巧合地创立了朝闻。她不由笑了出来,低下头去,躲开前方那晃得刺眼的光线。台下的百姓原本笑得灿烂,忽然间瞥见她眼中弥漫起的水光,纷纷安静下来,他们紧张地握住自己的衣角,脸上尽是不安与担忧。逐晨抬起头,泪光波动的眼睛仿似天边闪烁的灿星,光芒渐渐退去,被她眼中的柔和所替代。“今日将大家聚集在这里,是想决定一件事情。”逐晨缓缓道:“魔界最近或将掀起战乱,一大批无辜百姓正面临流离失所,四处漂泊。我想将他们接到朝闻来。但坦诚而言,这么一大批人的出现,会在短时间内给朝闻造成一定的负担。”她在台上踱了两步,耳边听不见任何人的细语,只有各种压抑着的,粗浅不一的呼吸声。安静的环境叫逐晨也变得平和。“如今魔界界碑将要碎裂,天下各处宗门人心惶惶,朝闻今后会面对更加严峻的考验。我不能代替你们做决定,因为这可能会改变你们现有的生活。所以我将这机会交给你们。只是在开始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说。”“我们正站在时代潮流的转折点。这个时候,无疑会遇到很多的困难、挑战、磨砺。明哲保身或许是一种更轻松的选择,或许可以维持住我们简单的需求。”逐晨停下步伐,半阖着眼,从台前虚虚扫过。“我知道大家的期望只是能吃一口饱饭,睡一个好觉。这是断然没有错的。但是当现实洪流真的拍打过来的时候,独善其身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朝闻在创立之初,只有飘若浮萍无依无靠的三个人,然后变成十多人、上百人,直至今日的规模。在此期间,朝闻秉持的信念,一直都是‘手足相亲、守望相助’。”“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安然渡过面前的这一场风浪。尽暗夜,逐天明。”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台下依旧是鸦雀无声。逐晨背过身,抬手轻挥道:“那就投票吧。”她闭上眼睛,听到了些微的脚步声,很快停了。还有各种窸窣的衣物摩挲声,却始终无人开口。直到风不夜在后面轻轻唤了一句:“逐晨。”逐晨缓缓回过头,发现众人依旧站在原地。他们举着手,指尖按在眉上,行着一个不大标准的军礼。逐晨记得第一批百姓逃难来的时候,她就告诉众人,社会主义没有跪拜礼,大家其实都是这样行礼的。社会就是很好的意思。她握起拳头,不大应景地道:“宣誓其实是这样的。”众人笑出声来,又改而交握成拳,坚定地悬在耳旁。张识文用力一抹脸,高声道:“仙君您以前说过,只要来了朝闻,就都是家人。哪能让家人流落他乡的道理?”边上几人跟着点头。逐晨笑了一下。张识文实在控制不住表情,用力抿紧了唇,随后声音哽咽地道:“仙君,当日您救过我,所以我也愿意去救别人。其实没别的道理。”逐晨深深吸一口气,点头说了个字:“好。”她抬高视线,越过重重人影,又大声说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