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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她不想连累任何人。"如果你们听不明白,那么我再说一次,我不同意这桩婚约,但这完全是我个人的行为,与其他任何人无关。"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至每个人的耳中,钟映水边说着已边飞快地脱下那碍事至极的高跟鞋,钟鸿钧眼见不对想要阻止,却见她话刚落音便推开左右人群往大门口跑去,众人未及反应,竟也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大门口,再回首一笑。看着被自己远远抛在会场的人们,钟映水只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几年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快意过,许多事情自己从前不敢放胆去做,但现在既然已经做了,心中反而踏实下来,不再忐忑害怕。从今以后,她的人生便要由自己来安排,绝不假他人之手。钟鸿钧看着钟映水跑出很远,叫警卫拦住她也来不及了,虽然自己想对这唯一的侄女手下留情,但连一直隐于幕后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老爷子也没有出声阻止,那就有点蹊跷了。欧阳晖冷着一张脸没发作,质问钟鸿钧:"不知今天这件事钟家想给我们欧阳家个什么样的交代,难道钟总裁是看我父亲不在这里好欺负么?"钟鸿钧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头缓缓由旁步出。"今日之事,钟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淡淡一句,金石掷地,再无反驳的余地,这就是钟老爷子,叱咤商场五十余年的老妖怪。欧阳晖在这年龄和威望远比他父亲还要高的老人面前也不太敢造次,于是便咬咬牙怒笑道:"既然有老爷子这句话,那么我和我父亲就恭候着。"说罢拂袖而去,看也不再看旁人一眼。只见钟老爷子抬眼扫向众人,陆知处看到那锐利得几乎可以刺破人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略略停留了片刻,这才听见他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今日之事钟家很感意外,但宴会不会取消,各位请便吧,希望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既然老爷子开口说没事,众人也乐得当没发生过一样,是不是私下议论又是另一回事了,但至少现在看来,宴会上依旧歌舞生平,像刚才那件事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老爷子说完这句话便走了,钟鸿钧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在自己父亲面前,他永远是这样战战兢兢,几十年如一日,不敢越雷池一步,钟氏在他的管理下不好不坏,正如钟老爷子所认为的,他这个大儿子只适合守成,不适合开拓。这边钟旻无声哼笑了一下,举杯朝他示意,看不出喜怒。"这下你大出风头了。"陆知处却知道他在想什么,酒杯与对方的轻碰了一下,笑道:"我把映水当成朋友或meimei,即使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减轻她少许压力吧。"钟旻闻言脸色稍霁,却不以为然。"老头子八成盯上你了,好生受着点吧。"陆知处耸肩,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是因为他觉得像钟老爷子那样的人物不至于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充其量也只是让报纸渲染几天,那些八卦杂志一旦发现没戏可唱自然就会停止的。"那么不如我现在就回去吧,反正接下来的家族会议不是我能参加得了的。"与其在这里看着人来人往笑脸逢迎,他还宁愿回去对着股票价格上下跳动。"你怕是走不了了。"钟旻抿抿唇,目光穿过他的肩头看向前面。陆回头,只见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直直朝他们走过来。"陆先生,老爷子想请你走一趟。"钟旻挑了挑眉,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而陆知处也没想到钟旻的话这么快就一语成谶,两人对望一眼,他微微颔首,依旧沉静。"请带路吧。"本以为立刻可以见到钟老爷子,谁知那人领着他出了会场,又上了一部古典豪华的车子。说古典豪华一点也不出奇,因为看到那车子的时候,陆知处几乎要怀疑自己回到了十九世纪的英国。车在夜色中行驶着,公路上少有人烟,窗外的景致也越来越荒凉,以致于陆知处不得不可笑地怀疑自己是否会被杀人灭口。然而车子终于在近郊停下来,屹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宅子,传统的中国式建筑,古香古色的风格在黑暗笼罩下平添几分诡异。"陆先生,请跟我来。"那中年男人为他开了车门,作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面带路。陆知处随着他径直窗过前庭进入内宅,所到之处无不精雕细啄,古董家具也多为真品,从吴道子到八大山人,令人惊艳不已。自己已逝的祖母出身显赫,他从小在耳濡目染之下也见识过不少精品,但这里之丰富之精致,还是令人咋舌。两人最终在一扇门前止步。"陆先生请先入内稍候,老爷子很快就来。"中年男子十分有礼地微笑说完,向他微微一躬,便转身沿着来时曲曲折折的长廊离去。他推门入内,只见宽敞的房间里,黄梨子木制的家具占去了三分之一,四处沉香袅袅,没有一件现代科技的东西,而最显眼的莫过于宛如苏州园林那些窗子旁边的一个小榻。榻上摆着一个棋盘,走近一看,上面是一局未曾下完的棋,黑白交错,晶莹剔透,旁边置着两个茶盅,仿佛余烟未散,主人也还没走远的模样。陆知处对围棋钻研不深,大概也就知道怎么走而已,所以棋盘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并未多加留意,便四下随意走动,欣赏着那些价值不菲却被深藏于此的古董字画。这个房间本身就是一件大艺术品,主人迟迟未至,客人也乐得慢慢赏味。钟家人也许都很习惯让人等待,也喜欢消磨别人的耐心,陆知处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到钟氏时,钟旻也足足让他等了半天,看来血缘关系果然是难以泯灭的。所以直到陆知处将所有的字画全部仔细看过,这才见到一个老头推门进来。依然是方才宴会上的那身唐装,宽大的衣服撑起消瘦矮小的骨架,满是皱纹的脸上镌刻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平凡的老人,但那双半眯着偶尔射出精锐光芒的小眼睛却不容忽视。"坐。"老人挥了一下手,径自在榻上盘腿坐下。"会下围棋吗?"陆知处也脱鞋上榻,闻言微微摇首。"算不上懂。""那就是会了,"老人没有笑容,语气却也平常,至少陆知处并没有感觉到压迫。"来一局吧。""那就献丑了。"陆知处也不推辞,两人当下将黑白棋子各归原位,重新开始。陆的"算不上懂"果然实事求是,他的白子没两下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却不料老人一句话:"再来。"陆知处帮老人把他的黑子收入瓷罐中,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