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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禾骤然回神,清晰的看到,程林眼底闪烁着不安的光,他心口一痛,想到他昨晚表现的那么不正常,一定让程林特别害怕,便强硬压下内心各种思绪,笑道:“跑这儿来做什么?这么冷。”程林不敢说实话,道:“在家里呆着没意思,就过来转转。你怎么起那么早啊?”程易禾平日伶牙俐齿,本来可以信口拈来的说辞,磕巴了半晌,才干巴巴道:“就是睡不着而已。”程林上前一步,试探的拉着程易禾的手腕,道:“那我们回去吧,你再去躺一会儿。”见程林并没有再多问,程易禾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心底抗拒着与程林的相处,但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太大的异常,强自压抑,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程易禾尽量让自己在程林面前表现的十分自然,接下去几日,仍旧和程林睡在一起。而只有程易禾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追随着程林。程林喝水后红润的唇瓣,低头伏案写字时,那一段细白的后颈,望着自己时,明亮清澈的双眸……这一切都仿佛暗夜中闪亮的星火,吸引着程易禾的目光,让程易禾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的点点滴滴中,他早已把程林放在了那个特殊的位置。而这个发现,让他只想竭力逃避,程林还小,他不能刻意的将程林往歧路上带。所以他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尽量远离程林。于是,程易禾提前踏上了回校的列车,他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向程林告别。因为走的匆忙,他只来得及买到一张坐票,不顾赵瑛的挽留,执意要回学校。深夜,行进的车窗外一片浓黑,只有偶尔极速闪过的数点灯光。程易禾没有睡意,怔怔的望着车窗,却依稀仿佛在上面看到了程林明媚的笑颜,程易禾顿时一怔,条件反射的霍然站起,四处一望,车厢内的人几乎都睡着了,各种姿势歪在座位上,哪里有程林的影子?程易禾失望的坐下,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魂似的。直到他回到学校,也是一副神思不属的颓废模样,幸好其他人都还没过来,不然大概会调笑他,看起来又像失恋了似的。他独自坐在清寂的寝室,整个人也是懒懒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想要拿起书来看,可也只是抱着书本发呆。到了晚上,才想起忘记给家里报个平安。他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两个他爸妈的,其他的陌生号码,不用想也知道是程林的。程易禾心下酸涩,原本只想当做没看见,可又不得不给她妈回一个电话,正说着话,赵瑛让程林接电话了,原来程林去程易禾家找他了。程林急的都快哭了出来,“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程易禾听着程林焦急的声音,心底满是心疼与愧疚,道:“在车上睡着了,也没有看手机。”程林道:“你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程易禾胸腔涌动着一股难以描摹的酸涩与涨满,道:“真是一个小笨蛋,不用着急,没有事,知道吗?”程林道:“嗯,知道了,你为什么走这么早啊,也不说一声。”程易禾道:“学校有急事,我也没办法。”程林顿了顿,小心的问道:“哥,你真的不是因为我吗?”程易禾若无其事道:“因为你什么?”程林心下惴惴,他也无法判断程易禾话中的真假,不敢再追问,两人随便说了两句,程易禾便挂了电话。而程易禾回想程林明显失落下去的声音,又十分痛恨自己,程林本就心思敏感,自己的态度一定会让他惶惑不安好几天,可是又能怎么办?如果放任两人继续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有一天,他无法克制自己,做出难以挽回的事。然而让程易禾料想不到的是,程林仿佛并没有意识到他刻意的冷淡,仍旧会像过去那样,在固定的时段把电话打过来,程易禾只能硬下心肠,有时拒接,有时说不上两句话就挂。每次听着程林小心翼翼的音色,程易禾都心如刀绞。而与程林的刻意疏远,并没有让他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程易禾越想压制,反而反弹的越厉害,仿佛星火燎原,根本无法扑灭。以至于程林什么时间打过来的电话,他都会将那串数字记得清清楚楚,之后如果电话再次过来,哪怕稍微晚了一分钟,他就会坐立难安,脑子里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程林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打电话?难道是和同学在一起玩儿,或者是厌烦他这个大哥了?而等到程林真的把电话打过来后,他又开始自虐般的望着手机闪动的屏幕,直到它归于沉寂,自己却始终一动不动。这样的状况足足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程易禾已经被这患得患失的情绪折磨的濒临崩溃,甚至整个人都rou眼可见的消瘦了整整一圈。程易禾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只能用繁忙的学业来充实自己,每天忙得昏天暗地,有时候是真的忙得昏了头,想起来看一眼手机的时候,上面就会有程林的未接,但是过去那种未接一下子跳出来十几个的情况已经不复出现,如果第一遍程易禾不接,程林一般不会再打第二遍。而更让程易禾失落的是,程林的电话已经从一月四五次降为一月一次,上次他的未接,还是在两周前。程易禾不禁苦笑,不愿意接电话,却盼着对方打过来,真的接了,他又表现出爱理不理的漠然态度,是个人也要被他给消磨完了。他甚至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深夜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就能望着屏幕发呆半晌。最后实在精神不济,去校医室开了些安眠片,才能有一个完整的睡眠。但程易禾却想,还不如失眠。因为紧随而来的每一个深夜,程易禾都是在满头大汗中醒来,一个个旖旎的梦境与冰冷现实的巨大落差,更让他备受煎熬。第15章第15章程易禾走在一条落满浓雾的山间小道上,脚下的春泥还掺杂着点点白色的梨花,他甚至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隐隐约约,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捡到程林的那个凉雾弥漫的清晨,可四周实在太安静了,并没有婴儿稚嫩的哭声。程易禾知道自己应该回家,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前方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阵幽香,仿佛迷人的罂粟般迷人心智。程易禾慢慢沿着小道往前走,拨云见日般,前方骤然出现了一棵冠如伞盖的梨树,一簇簇白色的花朵,仿佛云雾般浮在枝头,微风拂过,花瓣雨漫天飘洒。树下放着的,并不是曾经装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