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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程言就说:“你赶紧来看看,这是冬行吧?我怎么叫他都不醒,刚打了120了。”程言一眼就看见墙下有个人影。那人是侧躺着的,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墙面,身上全湿透了,一头黑发全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只露出了苍白至极的小半张脸。他的心跳回来了,就是蹦得有点找不到位置,抖得七上八下跟晕了车似的。程言贴墙蹲下,伸出也颤得不停的胳膊,把蜷在地上的人捞起来。他紧紧揽着李冬行肩膀,让那颗湿漉漉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没管高朗还在一旁看着,嘴唇就这么贴上了李冬行盖在刘海下的额头。“没事了啊,没事了。”他跟哄孩子似的不住地说,“冬行……冬行,我来了,你别怕,不用怕,这会不打雷了。”他嗓子早就叫哑了,这会说话说得颠三倒四,连高朗都看不下去了。“兄弟,你还好吧?”男人关切地问,“冬行好像晕过去了,你也撑着点……”李冬行的眼睛是紧闭着的,眉头本来也皱着,在躺到程言怀里之后,眉头才渐渐松了。程言捧着李冬行的脸颊,只觉得又冰又烫,不知是不是发起了烧,更加心疼,只恨自己也在雨里泡得冷冰冰的,没法让师弟舒服些。他只能将人抱得更紧,肩膀向外,争取不让更多雨水打到李冬行身上。他真是个傻子。刚刚实在太急,明明知道雷雨天小未说不定会受到惊吓,他不在身边没法安抚,阿东就会跟着出来。阿东没有常人的认知能力,受惊之后肯定会乱跑,不回家也没回小红楼的话,只有可能会来这平时来最多的地方。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格跑到这里,发现网球馆跟外面一样黑,也找不到程言的时候,是怀着什么心情绝望地在墙边躺下?程言心口紧得喘不过气。几分钟后救护车过来,他亲自抱着李冬行上了车,刚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接到了穆木的电话。“程言,冬行找到了吗?”穆木在那头也急得声音变了调。程言这会能正常开口说话了:“恩,找到了,人晕着呢,我陪他去医院。”穆木像是稍稍松了口气,但语气里总还有点忧虑:“他人还没法说话是吧?”程言一拧眉:“都说了还晕着。”穆木犹豫着说:“程言,我跟你说个事,你现在先别……别急。那个薛湛,他是在生物楼天台上被发现的,他不知道为啥从那楼梯上摔了下来,后脑勺着的地。后来有保洁员去顶楼关窗,发现通往天台的门开着,那时候薛湛人已经没了。”程言静静听着,问:“是意外?”穆木小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薛湛没有门卡,怎么上得去生物楼?保安说就没见他在生物楼底楼上去。”程言吐出三个字:“小红楼。”穆木:“对……问题是,谁刷开的门?”田瑾出事以后,小红楼通往生物楼的走廊门一直是锁死的,那门禁只有精神健康中心的职工才能刷开。换句话说,穆木的问题就是,薛湛死的时候,还有没有第二个人在现场?程言抓着手机的五指还在抖着,可他的声音是平静的:“警察觉得呢?”穆木:“我问过王沙沙了……他一开始不肯告诉我,他也挺崩溃的……后来我,我听他同事说,他们在现场找到了薛湛的手机,当时就压在他身下,那里面……里面有发给冬行的短信。然后,冬行的伞……伞在办公室,他们认为,冬行真的……来过小红楼。”程言的呼吸窒了窒。过了会,他抬头看了眼病房,声音依然没什么起伏地说:“什么事都等冬行醒了再说。”☆、无辜者(三)可是李冬行一直没有醒。医生早就检查过了,他全身一点器质性损伤都没有,就是淋了点雨有些发烧。到第二天清早的时候,连烧都退了,但人就是仍然无知无觉。获知病人有严重的精神病史,医生只能给出了另一个可能性。李冬行是大脑受了刺激,主观上不愿意醒来。程言一连在病房里守了三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连挪都没肯挪一下,一天多下来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后来是穆木硬把他拽了起来:“你看看你,都像什么样了?再不回去换衣服,冬行就该被熏得睁不开眼了。”程言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样子。黑眼圈和胡子拉碴都算轻的,他前天淋了一身雨,连脸都没顾得上洗一把,这身馊味能飘出十里,就快赶上上回董南西从垃圾桶里出来时候的杀伤力。他这会身上哪里还有那个洁癖大学研究员的影子,放到大街上,估计得被警察当流浪汉带走,连徐墨文回来见了他,都未必能一眼认出来。可他看了眼床上的人,还是不想动弹。穆木红着眼睛骂他:“这不是演苦情戏的时候好吗?你就非得让他一睁眼就看到你为他没了人样?”程言摸了摸脸,摸出一手泥,思考了下这一天路过的护士看他的眼神,内心有点动摇。穆木说得对,这还没到他这么自暴自弃的时候。他一句话没说,动了动僵硬的腿,先打车回家换了身衣服,刮了胡子,给自己煮了半锅粥,慢悠悠地喝完,然后去了趟学校。他本来是打算拿几本书去医院,打起精神接着陪师弟,谁知道刚走到生物楼下,就听到路上有好几个学生正在窃窃私语。一个男生说:“哎你听说了吗?这儿前几天又死了人。”女生问:“和之前那个老太太一样?是自杀?”男生:“据说不是,应该也不是意外。那天晚上来了好多警察,这几天警察还老去小红楼。”女生诧异地问:“死的又是精神健康中心的病人?”男生神神秘秘地摇摇头,凑近了点,说:“不,不是病人。可我听别的同学说啊,这回嫌疑犯是中心的老师。”女生瞪大眼:“什么?”男生说:“你都不知道吗?还有人说那个嫌犯本身就有精神病,死的人是他以前同学,两人估计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那人就发疯了把人推下了楼梯。你说说看,这中心还能好吗?有病人自杀就算了,现在又出了职工杀人的事,就算新闻压得住,外头的流言蜚语能压住?学校都不管管。我看以后是没什么人肯过来看病了,其他中心的学生也是真惨。只要一想啊,给我治病给我上课的本来就是疯子,我这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听到这里,程言心一沉,再没法置之不理,上前一步就问:“谁说的?谁说这里有嫌犯?”他声音不大,但脸色估计很可怕,那俩学生一下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