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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如今,她不住地在身后喊,让女孩变成鱼,勇敢地跳下去。女孩跳了下去。在水里,她自由了。透过水面,女孩眼里只剩下扭曲的印象。她亲眼看着那团越蹿越高的橘红色怪物彻底吞噬了她喜欢的老房子,还有老房子里最爱她的人。她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眨眼。因为,鱼不会眨眼。“我变成了鱼,可是,我还是救不了我奶奶。”女孩轻轻地说完,脸颊上满是水光,肩膀一抽一抽的,最终嚎啕大哭起来。“小鱼,没事的,小鱼……”田竹君一遍遍说着,抓着余小鱼的手,把她搂进了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从来不是……我们谁都没有错……”月光下,水池里,故事里的男孩和女孩紧紧依偎在了一起。“居然……”程言皱了皱眉,长吁一口气。谁说他们没有勇气?能把这样的故事说出来,这本身就已经需要了不得的勇气。田竹君不敢再让余小鱼多说什么,他让女孩靠在他肩上,对另外两个人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再在水里多待一会,等余小鱼缓过来。程言和李冬行退回到长椅上,继续等着。这一等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今天收获还挺意外的。余小鱼不仅愿意交流,而且还把她变成鱼的原因说了出来。”李冬行边想边说,“接下来她应该很容易就会答应回中心治疗,我们帮她找一个最合适的主治医生,比如对家庭创伤很有研究的吴老师,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师兄?”程言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李冬行没有叫醒他,甚至连田竹君拉着余小鱼离开水池,都没有告诉程言。程言的脑袋往后仰着,后脑勺支在长椅铁做的椅背上,随着呼吸起伏幅度轻微地一点一点着,倒不嫌硌得慌。有眼镜挡着,也只有这么近的时候,李冬行才能看见他眼睛下方的阴影。他知道程言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师兄这个人,嘴上总嫌这个烦哪个烦,但其实一旦把什么事揽到了身上,就又比谁都上心。他看在眼里,余小鱼那点脑电数据,程言熬着夜,前前后后研究了有七八遍,就为了挖掘出每一点可能性。如今事情差不多有了着落,程言大概也是松了口气,才会毫无防备地打起了瞌睡。李冬行不想打扰程言。他先把外套脱下来,想给程言盖上,又觉得程言现在的姿势太难受,犹豫着是不是要稍稍挪一下,让身边那人的脑袋找到一个更舒服的落点。比如他自己的肩膀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谁说的,不不是——”李冬行被脑子里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下,脱口而出道,“你偶像剧真的看太多了。”“恩?你说什么?”有人问。“是梨梨……”李冬行一愣,“师兄,你醒了?”程言一边点头一边揉脖子,看了眼空荡荡的水池,问:“那俩走了?”李冬行:“竹君把小鱼送回家了。”程言看他一眼,奇怪地说:“你热啊?”李冬行默默看了眼手里刚脱下来的外套,没说话,就是脖子红了。“果然年轻。”程言嘟哝了句,搓了搓有点发凉的手,站起来说,“走吧,我们也回家。”作者有话要说: 她是鱼篇完啦。多谢点进来看更多谢愿意留言的小伙伴!比哈特~☆、诡梦(一)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余小鱼正式到精神健康中心看诊,第一次的时候她母亲也陪着过来了,特意找到程言和李冬行千恩万谢了通。看着女儿的时候她目光里依然含着愧疚,程言知道,她从来不是故意向他们隐瞒余小鱼奶奶的事。只是那段往事对她来说,同样是不堪回首的。成人比孩童要好些,他们已经学会了藏起旧伤,可哪怕不去主动触碰,那些伤口依然存在,仍会在某些时刻隐隐作痛,并不会简简单单随着岁月流逝而过去。程言再见田竹君的时候,他依然在被田瑾训,脸上挂着那怂兮兮的笑,抓着后脑勺,不住地点头称是。在听完他那天说的故事之后,程言虽然满腹疑问,但一次都没再同他提起他爸爸的事。田竹君依然是那个总爱把奶奶挂在嘴边的少年,成天乐呵呵的,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忙里忙外,就好像活得没心没肺,眼里没落过一点阴霾。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有的人决心不让自己活成被前尘框定的模样。这样的人,必定都是无比勇敢的。程言心想,光冲着能把田竹君养成现在的性子,田瑾都是个了不起的人。后来有那么几次,程言发现,过来接送田瑾的不再是田竹君。“她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他看着高高兴兴搀着田瑾的余小鱼,问田竹君。“因为奶奶嫌弃我,差点她的宝贝花养死。”田竹君扁扁嘴,满腹委屈地说,“她觉得小鱼比我聪明多了。”李冬行想起来,问了下余小鱼送的那盆君子兰现在如何。田竹君郁闷至极:“她们剥夺了我的看护权。”程言挑眉:“啧,这哪行?这可是余小鱼同学送给你的礼物。”田竹君:“她补送了个别的。”穆木凑过来:“什么宝贝呀?”田竹君瞧着更郁闷了:“……一个鲤鱼形状的气球。没错,就是逢年过节庙会上卖给小孩玩的那种。”他说着满面愁容地回忆了番当初收到礼物,自己是如何举止小心地把那气球捧回寝室,结果换来全体同学哄堂大笑的。最纠结的一点在于,这是余小鱼送他的礼物,他还真不舍得丢。穆木笑得打跌,程言嘴角连跳,艰难地稳住了,拍拍田竹君肩膀;就李冬行真心实意地表示“挺好的,一定很有趣”,说完热忱地盯着程言看,差点让程言以为他也想要个玩玩,当场吓得没敢再笑话田竹君。余小鱼的事用不着他们cao心了,程言闲下来就又接着琢磨起李冬行。李冬行最近养成了两个习惯,一个是每天记日记,另一个是有时候会对着镜子说话。记日记这事虽说太像小姑娘干的,可程言也没说什么,就是头一回撞见李冬行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当真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李冬行病又重了。李冬行赶紧解释,说这是韩征让他试试用各种方式促进各个人格间的交流。程言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就知道是韩征撺掇的。可这大晚上的对着一面镜子窸窸窣窣说个不停,动辄还换个语气,配上他家那老房子昏黄的孤灯一盏,和镜子后头剥了一半的瓷砖,这分明是只有惊悚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