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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王丞见他犟得简直不可理喻,常人无法说通,只得摇摇头,离开了屋子。林世严吹凉了药,喂给阿念吃了,重新照顾他躺好。他低头痴痴看看阿念,以拇指抹去他唇边的药渍。感到头沉得很,双眼实在睁不开,便合衣躺下,在阿念身侧睡了。不一刻便堕入深沉睡眠中。此时是四月初五,窗开到最大,屋外阳光明媚,透过窗格映入屋内。空中洋溢着花香,如同调皮的妖精,兜兜转转地随风飞入屋内,拂过面颊。阿念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身侧合衣而睡的人没有察觉到,仍然沉沉地睡着。不一会儿,阿念的眉头皱了起来,被子内的手指动了两下。挣扎片刻,阿念的眼睛艰难地睁了开来,迷茫地望向床顶。我在哪儿……发生了甚么……阿念感到口中发苦,留有一股药味。身体极度不适,好似已经睡了千年,浑身没有一处能使上力。他躺着回想了一会儿,隐约想起他和林世严上山采药,有人朝他们吹毒针……对……我是中毒了……阿念想明白过来,试着坐起来,但只是稍稍抬头都困难,手臂全然不听他的使唤。他听到身侧有呼吸声,轻声探问:“严哥?”嗓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来。林世严听到叫唤,猛地从睡梦中醒来。他满眼是血丝,睁眼一看,便看到阿念睁开眼了。看到他竟从这漫长的昏迷中回魂,林世严一时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阿念不安地抬着头,迷茫地望向呼吸声传来的方向:“严哥?是你吗?”林世严回过神来:“是我。”阿念听到林世严的声音,这才安心,重新将脑袋搁到软枕上,侧首望着林世严说话的方向说:“你在哪儿?天太黑了,我看不见你……”说着便试着伸手摸他。他的手极其无力,连伸出被子都困难。天太黑?林世严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搭在阿念肩上:“我在这儿。”阿念好容易才将手钻出被窝,探手摸到林世严的大手:“严哥,点个灯吧?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怪吓人的。”林世严发觉阿念虽然看着他的方向,但目光根本没落在他脸上。“你看不见我?”他问。这一问,阿念也意识到了甚么。“我……”他眨眨眼,目光迷茫地环顾四周,“我……看不见了……?”第91章午后,阿念由林世严喂着喝了几勺米汤。他不愿再躺着,林世严只好取了几个软枕垫在他身后,让他倚着床框坐着。之后林世严收拾了碗出屋了,阿念便这样独自坐在这一片黑暗中。之前师叔高昆已经来替阿念诊过脉,说是没办法了,眼盲是因为有毒残留在体内,若是寻不到解药,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瞎子了。然而苗寨全在中原以西,须得长途跋涉,没有个一年半载只怕到不了。以阿念现在的境况,是无论如何也去不了的。出了屋后,高昆又对林世严道:“这手法是苗疆毒门弟子所为。老夫和毒门打过交道,那些人善施毒,但并不是每一种毒都能够解。何况,若叫他们晓得你已杀了两个毒门弟子,他们一定会杀你,更不用说给解药了。老夫已是帮不了你了。”这话说得很轻,以为阿念没听见,其实阿念全听到了耳朵里。他蔫蔫地倚着床框,眉间又多添了一道愁绪。这样下去严哥一定会为我去毒门寻解药,反倒是要害了他了,阿念心想,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阿念坐了一会儿,想要试试,便摸索着自己站起来。只因身体极其虚弱,两腿发软,扶着床框才勉强立住脚。他小心地探出一步,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无法站稳。阿念咬咬牙,仍凭着记忆往桌子的方向又挪动了一步,小心翼翼放开床框,伸手摸桌子在哪儿。林世严再进屋时,便看到阿念站在桌边,手中握着一杯冷茶。桌上全是溢出来的茶水。林世严一惊,快步走到阿念身侧。阿念:“严哥?”林世严接过阿念手中的杯子,问道,“为何不叫我?”阿念听到林世严的声音,便笑了:“我不还是好好地喝到茶了吗?”林世严见阿念此时仍笑得出来,目中不禁流露悲切。他关切问道:“累吗?”阿念点头。林世严随手放下杯子,单手揽住他的腰,带他慢慢回到床边,引着他重新坐到被窝里。他也在床沿坐了,从身上取下一条黑色布条,替阿念蒙上眼睛,在他脑后扎好一个结。阿念仰面,虽看不到林世严的脸,但能从他的呼吸声知道他在哪儿。他抬起手,轻轻地摸林世严的脸:“严哥,让我记住你长甚么样……”指尖描摹他额头的形状,又滑到高挺的鼻梁,“你真好看。”林世严双颊微红,垂眼默然看着阿念。阿念双目被黑布遮挡,双唇微启,即便不笑时,他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的,好像脸上随时会化开春水一般的微笑。林世严双目一时失神,一把抱住阿念,低头寻找他的嘴唇。二人嘴唇将要碰到时,林世严猛然停了下来,盯着近在眼前的阿念的脸,直喘粗气。他想起了甚么,如被烫到一般放开了阿念,腾地站了起来,脑袋咚地撞到了床框。阿念意识到他要做甚么,顿时面红耳赤,愣愣地坐在那里。还来不及说甚么,林世严转身便离开了屋子,砰地关上门。阿念就这样被晾在屋里,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一会儿,他听到屋外一桶水浇下。然后林世严便浑身湿透地回来了。阿念小心翼翼地喊:“……严哥?”林世严:“唔。”阿念:“我听说……听说你这几日都没睡,你去歇会儿罢。我也睡一会儿。”林世严:“唔。”阿念听到林世严走上阁楼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也睡了下来。他在被窝中蜷缩起来,想到刚才二人呼吸离得如此近,面颊仍有些发烫。第92章阿念休养了十几日后,可以时常下床走动了。他生怕林世严还想着要去苗寨寻甚么解药,便努力像以前一样生活。平日里也同武馆弟子们有说有笑的,好似全然不在意。只在夜半无人时辗转反侧,想到眼睛再也看不见了,不知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一日午后,阿念喝过粥,捧着碗自己摸索到伙房,预备将碗洗了。舀水时听到伙房后头传来陆家兄弟的声音。阿念从飘来的只言片语中隐约听到他们提起自己,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