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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这几日的气氛一直都奇怪。像是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忍而不发,如即将喷涌而出的岩浆,或是风平浪静海面即将袭来的汹涌波涛。平静海浪,海鸥忽然高飞。浪在风下缓缓而起。顾希旅忽然开口。“阿绥,晚上的兼职你辞掉了?”“啊?”冯绥怔怔的,忽然被顾希旅喊回魂,却没有听清他的话。顾希旅也不在意,又重复说了一遍。“我问你兼职辞了吗。”他忽然提起这个,冯绥不知所以,却只当做是那一日后冯倩还问过他,也没当回事,微微点了点头。“嗯,辞掉了。”应该算是辞掉了吧。顾希旅又问,话语平淡。“你那个兼职是做什么的啊?”冯绥还未回过神来,勉强编出一个谎,话语中有些许慌乱,但还可以维持。“就是端盘子,洗碗,站门口发广告……”顾希旅仿若不知。“是餐厅啊……”冯绥立马点头,敲钟的人自欺欺人。“嗯对。”顾希旅的声音在蝉鸣之中有些刺耳,微微还带有些嘲讽与低沉的绝望无奈。“什么餐厅营业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早上八点,有时候还要拖到中午十二点?”冯绥终于回过神来。蝉鸣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咳嗽更令他意乱的是顾希旅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何时顾希旅已停下了车,如今落后了他半步,他只能听见声音,却见不到顾希旅的一张脸。他只能扭头看,尽管他并不太愿意扭头,并不太愿意见到好友的一张脸,在此时。顾希旅眼睛在夜光之下如银河,漂亮而危险,可里面的探究却让他彻底慌了心,乱了魂。他开口,随便掰扯着还在为自己辩解,苍白却又无力,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就是……夜宵店,新开的烧烤店。”顾希旅要笑不笑的,话语冷漠而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绝口不提那个弱不可支的谎言,北城那么多餐厅,为什么偏偏选择一个工资不多而且累的要命,还耽误学习的夜宵店。不上晚自习了去咖啡店卖咖啡都比通宵达旦端盘子来得好吧。因为太脆弱,所以不屑拆穿,也根本不必提及。“你刚刚在想什么。”冯绥自行车握把上的手再次变紧,他脸色苍白却又涨红。“没什么。”顾希旅却不依不饶。“没什么是什么。”冯绥紧咬着唇,脸上的红溢满,偷偷生到了脖颈处,忽然大声,像是崩溃的失态,又像是在埋怨顾希旅的步步紧逼,逼他亲手撕下羞耻的伪装。“我说没什么!”他仿佛能听见青青绿叶落在马路上的声音,也能听见远处学校的灯全然熄灭的声音。“对不起。”他为自己的失态抱歉。顾希旅终于笑出声了。他不太爱笑,除了在尹穗子面前。这个笑却不伦不类,笑声并不悦耳反而苦涩,像是响铃蛇的蛇胆被咬碎在了舌尖,又如被灌入了一斤黄连浸泡的半杯水。“对不起。”夏风再次吹来冯绥的歉意。因什么而道歉呢。顾希旅笑颤了月光,直逼退了隐在黑暗天幕下的云朵才罢休。他沉声,像是悲哀。“阿绥,我们一起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甚至是除了奶奶以外的第二个亲人。”“可是,你为什么要和穗子纠缠。”话音随风而落的那一刹那,冯绥的眼睛忽然睁大,眼里的光却转瞬寂灭。他呼出一口气,笑容无奈而苦涩,一如顾希旅刚才的模样,却隐隐还包含了些如释重负的情。“你都知道了。”竟然像是解脱。多日来的愧疚与不安,在此刻尘埃落定。伴着尘埃落地的是随风而来的凛冽拳风。将他耳畔碎发扬起,随之而来的是无可避免的疼。拳头昭示了主人的愤怒,那样的愤怒与气恼,失望和绝望,下手哪里会不重。自行车慌乱的倒在地上,顾希旅一脚踩着自行车的车头,一手掐紧了冯绥校服下的肩膀。四目相对,冯绥看见他已然赤红的眼眶,像是被夺了珍爱宝藏的挖宝人。“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的啊,你知道的啊!”“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去碰她?”声音低沉而悲痛,如巨石或刀刃砸在冯绥心上。他闭口不言。是无言也不能言。如果他的心安然不动,如果他固守本源,那他如今坦坦荡荡,可以说的清清楚楚。可是不行。风在动,叶在动,他的心也在动。顾希旅最恨的就是他如今这样,一言不发,却又什么都不否决,一如为什么都承认。他是真的把冯绥当成最好的兄弟。他也是真的将尹穗子放在最柔软的心尖。什么样的背叛都不如最亲密的人亲手刺过来的刀刃,切肤之痛。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慢慢停了,顾希旅终究累了,瘫坐在地上。冯绥伸出手将唇畔鲜红血迹擦干净,却弄得一团糟,怎么样也干净不了。他停下了手,顾希旅下手可真狠,一点情面也不留。可是他懂,他什么都懂,所以不说也不抗拒。冯绥抬起头,月光一如适才,盈盈而皎洁,他忽然就想到了尹穗子的眼。这个时候,想的居然还是她。冯绥扯着唇,忽然开口,语调低沉,声音沉痛而悲悯,像是从遥远广寒宫传出的,说出的话不着边际,却又诚恳而真实。“希旅,我输了。”“她是真的没有心,真的。”“你也不要惦记了,早放手早解脱。”顾希旅站起了身,将自行车扶正,从他身边缓缓骑过,声音平稳而清冷,一如他白天对待那位班长。不悲也无喜,像是陌路。“要你管?”冯绥痴痴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便闭上了眼。晶莹而微咸的泪珠掠过这张伤痕累累的脸,他又笑又泣,平声说。“你等着吧。”落下的泪不知是给了自己,还是给了早已骑车远去的好兄弟。与马路上的寂静截然不同的是歌厅的喧闹。尹穗子此时正坐在灯光昏暗的KTV大包内,支着头看眼前的人。“就我们两?唱歌?我还不如去和萧朗他们玩呢。”柏至安的手指正在点歌机上滑,听见她说话,一边回。“我朋友们都说我唱歌好听,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吗。”“再说啦,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