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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说错了话,捏了一把汗,接着就听孟透悠悠道:“这事我说了算,你赶紧回漓州去。”“哼,哥哥大魔头!”……孟透回到城主府已是后半夜,困倦得不行,洗漱后挨到床边就睡了。夜里凉,被褥薄,他躺了许久双手还是冰冷的,迟些才迷糊地睡去。卧房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一节细竹管伸入房内,白色的浓雾散开。门外人静候许久不见动静,才将房门推开,转身又将门阖上。斐遇走至床榻边,在孟透整齐摆放的衣物中翻找,见到了那一方玉质延霞令。孟透二十岁得到暮涑的延火令,却是在二十八岁才拿到延霞令。暮涑将延霞令交予孟透,意味着已倾权于他。暮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延火延霞双令才能号令暮涑弟子,召令淮北各门派。斐遇没想到延霞令这么容易得手,离开前多看了孟透一眼,手指描绘过他面庞的轮廓。这是他见过的最温和也最冰冷的人,他想。他欲离开,刚起身就被攥住了手臂,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压倒在了床榻上。他对上了孟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说吧,你是谁身边的人。”孟透的眼神冰冷。他长时间没说过话,一开口嗓音有点嘶哑:“孟透。”他刚喊完就后悔了,他被孟透掐住了脖颈。“你会说话?”斐遇垂下眼,不去看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你既不是凨族人,却与言昭含有六分相似。天底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我不得不怀疑。”孟透说,“昨天晚宴上,城主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他说你的眼睛与言少君最为相似。”“你可知道。你与他最不相似的就是这双眼。”孟透的手指轻搭在他的眉骨上,仔细地瞧他的眉眼。本是暧昧的举止,孟透做来却令人胆战心惊。“这些年来流言四起,道言少君风流成性,流连于各门派间。我素来不放在心上,只是见到你这张脸后,我就起了疑心。言昭含深居简出,前些年知道他相貌的人并不多。他若想要笼络各门派,何苦以身相献。除非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号,替他们收拢风声。”“我猜,你就是永夜城主口中的’言少君’,也是那些门主所谓的‘言少君’。”他知道。他竟什么都知道。斐遇的脸色微微发白:“你既已经知道,为何还要将我留在身边这样久?你将我从穆城带回暮涑,允我随你来永夜……”“我留你在身边,是忧虑你会同骁阳人传信。”斐遇瞳孔微缩,失神道:“你……你怎么知道?”孟透勾唇,将他的额发拢到耳后,看他失措的神情,道:“骁阳明决。除了骁阳的江翊,谁会做这等事。”他绝望地闭上眼:“那你杀了我。”孟透从他手中取回延霞令:“我不杀你。滥杀无辜是他江翊的嗜好。”孟透点了斐遇的xue道:“得罪了,烦请你先跟我回暮涑。”第103章问冬5孟透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双手缚住,问道:“我心中有一个疑惑,你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我,为何不曾动手?”“我……”斐遇忽地抬起眼来,眼里有一瞬的光亮,“我多年前就曾见过你。我一直倾慕你。”他是清亮的少年音,与言昭含温润的嗓音全然不同。他一开口,这张脸就迷惑不了孟透。孟透仔细打量他的脸,正色道:“抱歉,我并不记得你。”斐遇眼中的光芒黯下去,苦涩道:“你当然不记得我,我遇见你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模样。”孟透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眼看自己:“你若是真的倾慕我,就不该用这张脸接近我。”他从这个人眼里看到了厌恶。“你不知道言昭含与我有杀妻之仇么?”他怔愣许久,最终苍白着脸色,不言语了。孟透将延霞令贴身藏好,正思索着将斐遇带回门派后如何处置,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他立即推开房门跑出去。庭院空寂。他转了两圈没见到丝毫痕迹。他疑惑那声叫喊是从哪儿来的,到院子外也看了看,再没听到任何异响。他霍然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卧房里,走到床榻边——床榻上空无一人,床底下丢着一截断绳。斐遇不见了踪影。他太大意了,竟没想到是调虎离山之计。由此可见,江翊的手下也在永夜,在暗地里窥探暮涑弟子。他又想,这不对劲。江翊的手下奔波来永夜,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窥视他们。他猜江翊不会为了暗中保护斐遇而派人来。永夜城中也许有他们想要利用的人或事。可废柴城主扶不上墙,况且江翊早已用斐遇这枚棋子笼络了新城主,他们究竟在窥伺什么。他想到了永夜城西,想到了东潭河,想到了那个曾经尸人漫山遍野的山谷。他离开十五岁,永夜再次阴灵暴乱之时,他想不明白,母源明明已被消灭,怎还会有这样多的野灵涌现。他翻阅古籍后才明了,母源本就吸收天地灵气,无所谓存在与消灭,日久天长,母源兀自生长。现今母源还未出现,野灵未受庇护,应是留在东潭河,可为何有野灵在城中出现。他觉得他得再去城西一趟。……他晓得城中野灵不多。他第二日晚上去城西之前,只与薛夜霍止提了两句。薛夜说:“你若不放心,去看看也好。”霍止让他万事当心。他御剑去了城西。高墙上的黄符陈旧,十几残片坠落在地上,陷进污泥里。他行至半空,见东潭河一片寂静,并无野灵出没,便谨慎地捏诀御剑落地。河边的坟场里,矮坟横七竖八地插在土堆里,坟头生了半人高的杂草,几乎遮掩墓碑上的刻字。寒鸟立在碑上,咕咕叫着。孟透以剑拂开杂草丛,寒鸟扑棱着翅膀飞远了。他十多年没来过东潭河,对这里记忆犹新。他还记得当年的野灵如何漫野,自己如何的小心翼翼。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孟透靠近东潭河,听见窸窸窣窣的水声,心里衣襟,敛声屏气拂开最后一层枯草丛。月下的人如玉雕琢,立在东潭河中。寒水到他的腰身。他仅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已然湿透。如鸦羽的长发随意披散着。他掬一捧水,洒落在脸上。他的衣衫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河岸边。孟透从草丛里走出来。河中的人立即戒备地看向他。言昭含见到他,稍有些意外,却明显地舒了心:“是你,孟透。”他说话时还能见白雾气。这样冷的天,他浸没在冰寒的河水里,发梢和眉眼上都留着水痕。水珠子顺着他的脊背滑落下来。孟透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言昭含从水中出来,孟透下意识地拉了他的手臂一把。他光脚踩着岸边平整的石块,水嘀嗒嘀嗒落下来,很快他的脚下就有了一个水滩。他低头去捡地上的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