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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摊倒在地。他的眼睛被新房中的一对红烛染红,正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之后,定在了坐在床中央的人。朝云早就被吓得自己掀掉了盖头,她看着谢虞盯着自己发红的眼睛,害怕了起来。“找,好好找。今天若是没找到……”?☆、第二十章? 又五年,冬,大雪。在此期间,上天降祸于世,旱涝不断,饥荒四起。天下大乱,天下英雄纷纷揭竿而起,而誉王领受天命,伐于四方,救黎明于危难之间,百姓莫不称颂。其后康正帝崩,谥号陈灵帝,葬于京郊黄陵之中,先皇后请命亲守黄陵,为百姓祈福,而先帝妃陈齐氏自尽于寝宫,追殉于先帝。定年号乾泰,史称乾泰帝。乾泰帝登基以后,先大赦天下并追封其生母贤妃为德慧皇太后,后开仓放粮救济天下难民,大兴水利治理旱涝,大有益,终得谷粮丰收,百姓为其奏歌。而一干功臣也一一加官进爵,授其赏赐。而这其中有一人本可以入内阁有更好的机会,却谢绝了皇恩浩荡选择更为艰苦的大理寺任职。谢虞已任大理寺寺卿三年,期间断案严谨苛刻铁面无私,从来都冷着张俊脸,不曾见他对人笑过,活脱脱一个阎王爷出世,被时人戏称为鬼面玉郎君。因有大雪,学堂便早早放学生们回去。尚且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少年三三两两结伴而出,见了自家接人的侍从才相互拜别分手。等最后一个和自己说话的小孩也走掉了,谢炎仍没见到府上的人来。百无聊赖的谢炎静静地蹲在角落里团雪球,两只手搓得通红,他玩得认真,雪花飘了满身也不知晓。有人踩着雪脚步一深一浅地走到谢炎面前,一把玄色大伞举在他的顶上,挡去肆虐的风雪,谢炎抬起头露出同样冻得通红的鼻头,见到来人,稚嫩的小脸上马上挂出了欣喜的表情。来人弯腰把谢炎抱了起来,边走边拿出帕巾擦掉谢炎脸上沾着的雪屑,宽大的绯色官服在白雪之中被风吹起。“父亲!”谢炎高兴喊道,虽极力保持自己的矜持,话语中的欣喜之色却完全掩饰不住。“嗯。”“父亲今日怎么来接我了?”谢炎高兴地蹬了一下腿又马上收住脚,生怕用大了力抱不住他。当然这是谢炎多虑了,谢炎虽年已七岁,身量却小气得像四五岁的孩童,学堂里都以为谢炎上学早了些。“今日案上无事,回来得早些。”大雪漫天,路上行人寂寥,他抱着谢炎走了一路才遇上一两人。正要收摊的卖红薯老头见了他笑嘻嘻道:“谢大人,俺这儿还有一个红薯没得卖出去,给小公子要得不?”谢炎听到红薯心动了一下,从谢虞身上爬了下来,原来绯色官服者正是谢虞。谢炎看着老头的煨红薯的炉子,口中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但自持家规严正,怕显得造次没了规矩不敢上前,但小孩子哪里掩饰得太好,至少吞口水声大得在场大人都听得见了。谢炎也听见了,脸一红,缩起身子往谢虞身后躲了起来。谢虞摸了摸谢炎的脑袋,对老头道:“老人家赚钱辛苦,哪里能白拿了东西。”说着解了荷包,数出几个铜板给了老头。老头推辞不过还是收下了,原是见谢炎长得可爱才想送个红薯,结果却好像故意卖给他似的,老头过意不去,老脸一红,可惜皮太糙看不出来。恰这时,前头却起了喧哗,几个长相凶悍的壮男人骂骂咧咧地追着一个穿着破烂的瘦弱男人,雪天路滑,瘦弱男人脚下一个不稳就栽在谢虞脚下。谢虞往后退了几步,眉头一蹙,面色不佳。几个壮汉见人摔在地下,正要发作于他,忽而见得穿着官服的谢虞,连忙鞠躬行礼。“谢大人好,这泼皮惊扰了大人,待俺马上收拾于他。”领头的壮汉正是福运赌坊的护院王五,脚下踢了男人一脚,面上正对着谢虞点头哈腰。“这人是?”谢虞问道。王五又是一脚,露出男人的脸,贼眉鼠眼的正是泼皮刘二。“这泼皮欠了我们赌坊银子想赖账偷跑,被俺们给绑了回来,正要押他进衙门呢。”“哦。”谢虞淡淡道。刘二这时却精神起来,□□了起来,嘴上大声嚷嚷:“谁谁,谁说俺刘二赖账了,我这是回家拿钱,拿钱去!”王五脸上冷冷一笑,踩着刘二大腿的脚稍稍使力,“回家拿钱?呵呵,刘二你莫不是在说笑吧,你家里穷得叮当响房子四面风,还敢说有银子,今天这谢大人可在这儿呢,你可别骗我啊。”刘二哭着求饶,鼻涕眼泪混了一脸:“没没没,没骗人,大人您做证,我绝对没骗人,我家里有块玉佩,祖传的,可值钱了!我马上就去抵押换了钱,饶饶了我吧。”王五见谢虞看得有些嫌弃,松开踩着刘二的脚,踢他起来带路。“来,带我去看看你这玉到底值不值钱。”刘二不甘不愿地随王五走了。几人像谢虞行礼之后离开,被这几人这么一打岔,谢虞站在路上时间便有些久了,雪又重了几分。“雪下得大了,老人家还是早点回去得好。”谢虞看了看天道,天气仍旧阴沉,乌压压的黑云聚在天边许久都没散去,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是是是。”老头推起他的小推车,向谢虞拜别,伴着小推车吱吱呀呀的声响走远了。“走吧。”谢虞牵起谢炎的手,一大一小的手交握,两张相似的脸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血缘来。空山鸟兽无影,万径人踪湮灭。地面的雪已积了一尺厚,枯枝冻上冰凌,路上偶有积水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块,但令人奇怪的是城西的湖上却依旧水波荡漾。这湖从前也是结冰的,但自从五年前的冬天起,哪怕天气再严寒,雪积得再厚,这湖都再不曾结过冰。而此时天色渐晚,城西几里之内更不见一点人的踪影。墨色的云,林间忽而拢起的灰色雾气,将冬天的森然又增加了几分。那湖中忽而聚起了一道光,那光芒先只是微弱的一闪一闪,渐而变得分明了些,像是从湖中升起一盏灯,光芒从湖底抬起向湖面逼近,哗啦一声,水面激起一层三米高的浪花,那升起的光芒此时亮如白昼,照亮了整个湖面。水浪平歇,只见水中忽而站起一个男人。男人的全身湿透,黛色的长发滴滴答答的水顺着发梢流下,男人的身上全是水,冒着丝丝寒气,衣上不多久就结了冰霜,但男人却恍然未觉。他的双手扒着湖边的石头爬上了岸,身上的水流到地上,不多时就结成了冰。他的背弓得像只煮熟的虾,仿若被一根绳子牵引住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踩着雪往城门走去,每迈出一步就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