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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飞在旁幽幽道:“别说是你暗恋人家。”话没说完,迎面就劈来一道掌风,于是又赶忙躲开赞美:“如此纯情,令人动容。”“总之你们两个,谁都不准将此事说出去,包括我娘。”季燕然警告,“还有,让王府的人也去帮帮风雨门,别搞得满城风雨。”吴所思问:“连太妃都要瞒着啊?”“你懂什么。”江凌飞揽住他的肩膀,强行挟持往回走,顺便耐心教导,“这种事,得王爷和云门主准备好了,再亲自去向干娘说,你我凑什么热闹,走走走,别打扰小两口亲热。”一缕轻风穿过花园,将最后一句话送来零散几个字。季燕然掩饰性地咳嗽两声,转身时,云倚风恰好也出了院门:“咦,老吴与江少侠已经走了?”“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季燕然道,“天气这么好,当真不想出去?”“我找清月还有些事。”云倚风又道,“王爷在盯袁府时,若遇到麻烦,或者遇到鬼刺捣乱,只管来找风雨门。”季燕然点头:“好。”哪怕只有短短一段路,他也执意先将对方送到了清月的居所,方才转身离开。灵星儿正在屋内倒水喝,她在外头跑了许久,辟谣辟得嗓子都要干哑冒烟。这王城里的书商也是,流言传开还没几个时辰呢,秀才的故事倒是先改好了,都不知是哪里的现成话本改了名字,说门主在下凡洗澡时,被进山砍柴的王爷藏了衣裳——听听,这像话吗?“还有更过分的!”她娇声抱怨,“我好不容易才烧了那些破烂玩意。”云倚风单手撑着脑袋,耳边嗡鸣,头晕眼花。“师父,请喝茶。”清月双手把茶杯捧给他。“去外面找一处宅子吧。”云倚风道,“再想个理由,说是风雨门出事也好,江湖里出事也好,总之能让我们搬出王府便成。”灵星儿一愣:“门主要搬出去住?是因为那些流言吗?其实都已经散了。”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盖弥彰,搬出去岂非显得更不对劲?“与流言无关。”云倚风道,“鬼刺既在王城,总不会轻易放了我,住在王府多有不便,别真闹出事来,反倒惊扰老太妃与王爷。”听他这么说,两人面面相觑,沉默许久后,清月才低声应了一句:“是。”宅子好找,王城里到处都是,理由却难寻。王府里很好,什么都好。屋宅宽敞,被褥日日都晒得蓬松柔软,厨房里亦是新花样不断,老太妃更是和善极了,一直惦记着要从宫里挑好料子,再给他做几身轻薄夏装,完全不顾衣柜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如此温暖舒适的一个家,掘地三尺也挑不出半分缺点,要如何开口?两日后,清月回禀,说已在城中找好屋宅,随时都能搬出去。当晚,云倚风自是辗转难眠,越睡越清醒,最后索性踩鞋下床,推门想出去透透气,迎面却撞上了季燕然。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胸膛也敞露大半。旁人这样叫粗俗无礼,美人这样叫风流不羁。季燕然疑惑:“怎么了?”云倚风停在原地,原想敷衍一句热得慌,却又怕对方以为是毒发,只好诗情画意答曰:“睡不着,出来看看星星。”季燕然失笑,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拿好。”云倚风晃了晃:“哪来的酒?”“是宫里新酿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季燕然说着话,已经从柜中拿出披风,带着他登上了屋顶,“听皇兄说不错,便拿来给你尝尝。”云倚风道:“我去取两个杯子。”“一共就巴掌大的小坛,何必这么麻烦。”季燕然按着他坐好,“尝尝看,若喜欢,我就将剩下的都搬回来。”云倚风拔开酒塞,沁人香气飘散开来。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窖藏,入口很淡,可又淡得恰到好处,颇适合这春风沉醉的夜,天上有璀璨星河,院中有盎然绿意,白色小花开满墙角,像冬日未化的雪。“如何?”季燕然问。“不错。”云倚风将酒坛递给他,“袁府那头怎么样了?”“暗卫还在盯,暂时没发现异常,不过袁远思的确有些谨慎过头,家中也住了不少陌生客人。”季燕然道,“至于鬼刺,一直在规规矩矩替袁珍看诊,没闹什么乱子,你不必担心。”云倚风道:“嗯。”过了片刻,又道:“清月已经找好了宅子,再过几日,我便搬出去住。”季燕然笑笑,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找好借口了?”“……”“清月找的那座宅子,恰巧也是我的。”季燕然看着他,“你要是当真喜欢,只管拿去住,可若只为了一个鬼刺就要搬走,那我不准。”“我与那些人的账,怕是要细细算上许久。”云倚风裹紧身上披风,叹气道,“我不想打扰王爷,更不想打扰太妃。”“我说过,若你不愿提,那我就什么都不问。”季燕然道,“不过今晨的时候,有个红衣女子在王府附近徘徊,被侍卫发现了。”云倚风心底一空,再度惊慌起来。“她自称是你从前的婢女,名叫蛛儿。”看起来不像歹人,只跪在地上央求,求季燕然去找血灵芝。倘若实在找不到,至少也要将云倚风送回迷踪岛,莫再任性留在中原武林,再这么熬下去,只怕当真要命不久矣。云倚风捂住耳朵,将脸深深埋在膝头。深埋于心的噩梦过往,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恐怖巨兽,自利齿间流淌下肮脏腥臭的粘液来,胃疯狂地痉挛在一起,剧痛让眼前一片漆黑。蛛儿,他记得她。细眉细目,沉默寡言,每每自己在疼得发狂,快要挣断那些铁链时,她总会及时出现,将牢笼重新加固,然后细声细语安慰几句,转头又将所有事报给鬼刺,引来新一轮的酷刑,她就站在一旁满眼怜惜地摇头叹息……也是个疯子。季燕然把人抱回了卧房。微烫的茶,带着熟悉的茉莉清香。云倚风抬头看他,眼睛赤红,胸口也剧烈起伏着。许久之后,方才干哑地说了一句:“鬼刺是我师父。”季燕然微微皱眉。“我说过,小时候被一个疯子捡走。”云倚风继续道,“他就是那个疯子,疯了一般钻研武学,更疯了一般钻研医学。”当时岛上还有许多小孩,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日里除了吃饭便是睡觉,闲下来就互相追着打闹,扯着嗓子尖叫尖笑,跌倒了又哇哇大哭,没有一刻安宁。云倚风自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不觉得好,也不觉得不好。直到四岁那年,一群孩子被叫到药房,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