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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突然发力,将杜晃推了出去,不等他再攻过来,虚空一抓,从房梁的阴影处抓出个东西,牢牢攥在手里。杜晃再次攻过来的剑宛如冻僵了一般,瞬间挺住,失声道:“玉郎!”被林信抓在手里的,正是他不足五岁的幼子杜玉郎。“酌鹿令乃国之大策,杜相这般阻挠,皇上会很难做的。”林信的语调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跟熟人谈天说地,一点都不像在威胁人。“你待如何?”杜晃咬牙,割鹿侯敢这么对待他,定然是皇上授意的,多说无益。“我就喜欢杜大人这般爽快的,告老、丁忧,选一样吧。”林信露出个乖戾的笑来,在月光昏沉的夜里,甚是可怖。从杜家出来,林信就遇到了在街角等他的沈楼。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信信:你怎么在这里?楼楼:你猜信信:肯定是孤枕难眠,等我跟你回去酱酱酿酿楼楼:……第43章伐檀(四)看到沈楼,林信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弯刀藏到身后,“我逼着杜晃辞官,他答应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突兀地砸过来,沈楼竟稳稳接住了,微微颔首道:“这样也好,比被渊阿杀了强。”上辈子杜晃死得很惨,隶属于割鹿侯的渊阿十四刃血洗杜府,全家一十六口一个不留。林信握紧手中的吞钩,妖刀的血煞之气绕着手腕若隐若现地蔓延,“如果我说上辈子杀杜晃,不是我授意的,你信吗?”沈楼蹙眉,看着林信被煞气衬得越发苍白的手腕,“我知道。”“嗯?”林信一愣,攀到小臂的煞气瞬间消散,“你知道?”沈楼把吞钩拿过来,装了颗新鹿璃上去压制煞气,“渊阿十四刃在你死后,效忠于封章。”林信苦笑,如果渊阿十四刃没有背叛,当年他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属下,在生死关头鸟兽散,留下一个纸糊般的鹿栖台和灵力尽丧的林不负。风乍起,吹得袍角猎猎作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从巷子里走出来,两人立时闪身跃上了墙头。这一打岔,林信才想起来,刚才没问沈楼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上来就开始交代自己干的坏事,似乎有点傻,“你怎么会在这里?”“夜里吞钩不好入宫,我来接你。”沈楼将弯刀还给林信,作为一把改造过的古刀,吞钩其实不太适合作为飞行的工具。他俩如今还住在东宫,不大方便。林信狐疑地看看沈楼,“吞钩夜里不能入宫,虞渊就可以了?”皇城有宵禁,夜里从空中飞过,会被侍卫射下来。沈楼愣怔了一下。“哈哈哈哈……”林信忍不住笑起来,难得看到沈清阙犯蠢,这极大地娱乐了他,勾出沈楼的脖子逗他,“哎,沈清阙,你不会是担心我吧?”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邦邦邦——”已经走到另一条箱子里的打更人尽职尽责地敲着梆子,清脆的声响在沉寂的夜幕中回荡。气氛有些尴尬,林信撇嘴,这家伙真不好玩,松开沈楼的脖子准备带他去英王府睡觉,忽然听到一声坚定有力的“嗯”。不可思议地回头,沈楼正眸色平静地看着他,正直得理所当然。朝中反对酌鹿令的声音越来越大,文臣分作两派,每天吵得不可开交。元朔帝并不阻止,只是眉间的沟壑一日比一日深。“有些人的手已经伸到朕的朝堂里了。”封卓奕提着朱笔,在一份名册上勾画。“父皇是想趁机剔除诸侯的势力?”太子看着这份名册,如果这些真的与诸侯都有牵连,那朝廷的状况就岌岌可危了,想了想道,“沈楼的确是在朝会之前就知道了。”“经营百年,若是朝中连个人脉都没有,早就守不住家业了。”坐在一边擦拭吞钩的林信插言道。“为君者,有时候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可以容忍他们留人打听消息,但要插手政令……”元朔帝垂目,在杜晃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杜晃向来识时务,懂进退,今次却突然跳出来,很是不寻常。但中书令非常能干,这让他有些犹豫。“京中的侯府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去羽林军里挑几个趁手的,自己调教一番。下个月,估计就得出去办差了。”皇帝将一张盖了玺的调令递给林信。林信横刀,手掌贴着薄刃的弧度缓缓划过,确认没有一丝污垢,利落地合刀入鞘,接过调令,应声而去。太子看着林信的背影,若有所思。“太子还有何事?”对于太子至今没能拉拢到林信,反而将他越推越远,皇帝有些失望。“天气渐凉,北地怕是又要不太平,儿臣思忖着,邀蛮人使者入京,商量和亲的事。”封章低头道,将一份詹事府拟定的章程呈递上去。“和亲?你打算拿谁和亲?”皇帝翻了翻章程,抬眼看向太子。“云熙。”林信拿着调令离开御书房,遇到了去送奏折的封重。“信信,你去哪里?”封重笑着问他。林信停下脚步,余光四顾,左右无人,低声对封重道:“回去提醒你们杜大人,皇上有些不高兴了。”封重看看林信,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林信却没给他啰嗦的机会,错过他直接走了。拿着那一纸调令,往羽林军驻地而去。大庸的羽林军,与前朝的可不一样。前朝用来护卫皇城的羽林军,多用公侯子弟,一半以上都是酒囊饭袋。但大庸有鹿璃,能修仙,大贵族子弟不会给皇室做护卫,羽林军中皆为出身低微的高手。秋闱武举出身的人,很多都进了这里。历练几年,要么做了皇家侍卫,要么参军做了将领。站在高台上,看着教场中翻腾的灵气,林信不由得自嘲一笑。这些灵力强大的高手,乃是皇家的底牌,也是中原皇室与诸侯根本的区别。靠着科举,皇室可以罗网天下人才。虽然没有可以与大贵族顶级高手匹敌的人,但胜在人多,战力也就比四域要强横。小贵族和普通修士,想要出人头地,能依靠的只有皇室。当年就是没看透,还以为那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就是他的人。“侯爷,您看,想要什么样的,属下给您找来。”羽林军统领笑得一脸谄媚,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位正红的侯爷。“好——”场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正在拼斗的几人分出了胜负。七八个人都倒下了,只有一名还站立着,那人手中握着一把铁剑,急促地喘息着,坚实的肌rou透过汗湿的薄衫清晰可见。“那是三年前的武举探花,跟他同科的人都入宫做皇家侍卫了,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