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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之上,鲜血和着木屑飞溅开来,低喝道:“住口!你……你这个没有心肝的家伙……”沈渊凄然一笑,道:“你还是生气了。可是我倒觉得:这已经是咱们俩最好的结局了。”他没有焦距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定在步回辰脸上,道:“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想要活下去……可是,青岚山庄再是消隐无名,青岚少主也不能……堕了父亲的一世威名……而步天教主既然有天下之志,自然也不能许沈家人……一个未来……”他满是血污与烟灰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哑声道:“步教主,当断则断吧……”他话音未落,步回辰已经暴吼一声,震得井间嗡嗡直响。他一把抓住沈渊的右手,拉扯着喝道:“断个屁!”上面竹架上的烟火纷纷飘落,洒在两人脸上身上,燃起几处火星。步回辰浑然不觉,伸手就从脖颈下扯下另一粒珊瑚灵珠,手指哆嗦地一面往那个伤口里乱塞,一面怒道:“你这些胡涂话,当我没想过么……我还知道更多,叔父曾为你我算过:你我之间,生死为劫!”他握着沈渊疼得痉挛的手指,喃喃道:“忍一忍……就算你是我的劫,我也不会放开你……”沈渊手掌疼痛钻心,拼命挣扎。但步回辰也发了蛮劲,硬生生地将那灵珠往骨rou中狠塞。两人纠缠一团,沈渊忽地怒喝,道:“步回辰,你可知道南宫蝶那时候,要对你说什么?”见步回辰毫不理会,沈渊疯狂嘶叫道:“南宫蝶要说的是:当年她嫁给你,只是作了南宫炽的替身……”他话未说完,便听头顶风声大作!步回辰正在硬按沈渊手掌,不及闪避,只觉后颈一麻,正中至“天柱”xue所在。那却是步回辰武功罩门之处,此时又是内力紊乱之际,立时眼前一黑,往前便倒。沈渊细辩风声,已听见有人跃至了木轮之侧,扶住了晕过去的步回辰。沈渊勉力支住又开始回转的木轮,没有神采的凤目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道:“幸好你没有死,南宫校尉。”南宫炽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哑声道:“沈公子,你好算计。”沈渊听一刻婴儿的细微呼吸声,道:“为了这个孩子,你这个当舅舅的,也确不能死。”他伸手从轮幅之间探过,想再摸摸步回辰的身体,却扑了个空。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么,你带步教主走吧。”南宫炽架着步回辰,往木轮下攀了几步,忽又转过头来,向沈渊问道:“沈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教主说么?”沈渊听他声音温和些许,闭上失明的双目,微微叹了口气,道:“多谢你的好心……”南宫炽打断他,冷冷道:“非是我好心。你方才把我的秘密说了出来,我这一世,无颜再见教主。”他盯着沈渊,道:“惟有传你遗言,我你揭破我的秘密,看穿我的私心,才能……与教主再相对片刻……”沈渊低声道:“可是,我依旧多谢你的好心。让我死之前,再没一点儿遗憾。”他缓缓地奋臂用力,重又吱吱呀呀地开始转动木轮,在坍塌如雨,轰然掉落的竹木残架中,木然说道:“你转告步回辰:我没有骗他。我确实……想要为他活下去……”步天军东山再起,将宁王逼出陶门泽,一路气势如虹,撕开定泰军西北阵线。将宁州,陕州等长安屏俱各震撼,皇帝不顾一切地逃离长安,仓皇幸蜀。宁王郑泽毫无办法,只得鄙词割地,向步回辰求和。幸而步天教亦有巩固边关,及河南道诸地的打算,因此步回辰与定泰重开会盟,受了秦王之封,位在宁王之上,以示西北之地皆在步天军的掌握之中。步天军胜战频乃,但是在边关战事中屡立奇功的袁昌却寸功未立。他沉默地留守在武都郡中,发河工挖开了一大片机关河道。一直到步回辰受封秦王之日,他才重回步回辰的军府之中,在恭贺教主封王的宾客散光之后,默默地将北宸令与几片沾着泥污,却依旧殷红如血的珊瑚碎片放在了步回辰的面前。步回辰此时已喝得酩酊大醉,醉眼矇眬地盯着袁昌,看着他忠诚眸子中的血色幽光许久许久,终于道:“很好,你回边关去吧。边关守备……就交给你了。”他捏起一片珊瑚碎片,喃喃道:“开春之后,边关便有许多事务。屯田军伍要整备山中春汛;还要请大德高僧到边关超度守边将士的英魂……还有……”袁昌默默点头,忽地看着步回辰,道:“危须王十日之前,终于从采凉山中潜出关外一事,教主可知晓了?”步回辰将那碎片搓磨至掌心之中,闭上眼睛,道:“……由他去吧。他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袁昌应了一声,见步回辰无话,便行礼出门。走至门边,又忍不住回头望去,正见步回辰默默地张开手掌,一动不动,痴痴盯望着那几片在他的掌纹之中,血迹斑斑的珊瑚碎片。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安慰我……我想我过几天就会好的……第章物是人非暮春时节,秦王的军伍仪仗,终于又再巡边关,重返马衢城。秦王尚武,步天教崇黑,三千黑甲军旌钺俱张,军威森严地穿过城中大道。秦王黑旆在春日生发的青枝绿叶间迤逦穿行,傲岸附视着在步天军黑帜下山呼舞拜的芸芸众生。边关民风彪悍,许多人家都有子弟从军。迎驾百姓们看着雄据边关,震慑四夷的步天军怒马如龙地从城关中穿过,兴奋的不能自拨。许多老人热泪盈眶,指点着黑旗银旆的秦王仪仗让孩子们观看,合掌念佛道:“老天保佑,这几年该死的危须人都不会来打仗喽!”又有拖鼻涕孩子爬上坊间树杈,指着车队中高声叫道:“爷爷爷爷,里面还有大和尚呢!”秦王步回辰步下车驾,微微侧身,相请五台望海寺高僧海无垢一众入府。海无垢众僧合什躬身,道:“秦王礼敬三宝,传佛边关,乃是圣德王化,贫僧岂敢僭越?”军府前众将早已雁行排开,盔甲铿锵军威喧天,齐刷刷行军礼道:“躬迎秦王!”步回辰转过头来,眺望雄壮军府,绵亘不断的青石城墙巍巍矗立,飘摇招展着自己傲视天下的黑色军旌。傲岸的玄黑渗入沉幽的碧青之间,慢慢地化作了更遥远更令人心醉的采凉山色,融合在天地之间。随步回辰一道巡行边关的钟长源见侄儿神情漠然地遥望天际,有些担忧地轻咳了一声。步回辰已经回过神来,向众将点头示意,在诸将的簇拥之下,宣赫入镇边关军府。秦王狩边,宣化边民,祭祀先德,亲视农桑,阅兵三关,日以继夜的忙碌不堪。身边的将领谋臣们虽大多是雄心勃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