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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剜突出来,血粘粘地吊在溃烂的脸上。阿曼一见之下,差点骇得掉下岩去,掩着脸尖叫道:“你……你扭过脸去,我不要瞧你!”尼坚摩嘉嘿嘿笑道:“那步天教主的教主呢,你瞧是不瞧?”阿曼一惊,她在乱军之中被步回辰救了性命,剑尖之上,竟见萧郎。她一生一世,不曾见过如此人物,英风朗朗,神威凛凛;金戈铁马,侠骨柔情;虽只一面,却成刻骨之缘。她既芳心暗许,情丝遥系,危须人又不重繁文缛节,爱恨俱宣之于口,因此偶然便与身边侍女吐露心事,排解相思,不想却被来虏她的尼坚摩嘉听了去。昨日山道之上,步回辰借祁老三与沈渊之手,布疑兵狙杀尼坚摩嘉,虽未自石后完全现身出来;但她旬月相思如炽,岂能认不出他的身形容颜?尼坚摩嘉听不见她回答,已猜出泰半,啧啧笑道:“昨夜来找我麻烦的,果然是步天教主。”他烂裂乌珠在眼眶外侧滚动一霎,慢悠悠道:“你我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我这副模样确是难看,那也怪不得你。幸而现下步天教那青年教主就在左近,要完你心愿,也不是难事。”阿曼听出他语中威胁之意,虽然对他的样貌骇怕万分,却还是硬撑着回嘴道:“你眼睛好的时候,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还能拿他怎么样?”尼坚摩嘉格格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既中他暗算,便来一次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罢了。”阿曼最恨他咬文嚼字的说话,回口顶道:“什么‘奇人’又什么‘身’?你便是上了他的身,也不是……也不是他那样的人!”说到这里,却有些儿触动情肠。她身份尊贵,在危须国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料一夕之间,家国败落,自己也被叔父囚禁,前程茫茫,连平日里陪着玩乐的奴隶都没有了。才陡然醒悟,自己与步回辰之间,相隔的却不止是危须到中原的万水千山。尼坚摩嘉虽看不见她脸上茫然若失的神情,却听得出她的凄苦语调,眼珠翻白一刻,又象在沉思,又象在谋划什么。阿曼待了一刻,见他不理会自己,便偷偷的四下察看,却见自已所在之处,上沿绝壁,下临深渊,全无可逃之处。与自己如今的情势正相仿佛,绝望间又坐在石上,抽抽咽咽地哭将起来。尼坚摩嘉转向她,道:“你不肯为我解开你父王在辟尘珠上下的血咒,让我用不得辟尘珠的寒气。又不肯让我上步天教主的身,那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将可怖的鬼脸伸向她,恶狠狠地道:“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这一节,你当然也是心中有数的啦!”阿曼被他的那张烂脸吓得连连后退,叫道:“你……你不要过来!”当此绝境,她重又激起了王女的傲气,道:“我为你解了辟尘珠的血咒,你一样要杀我。左右是个死,我为什么要让你得偿心愿?”尼坚摩嘉嘿嘿笑道:“瞧你不出,还悟得透这番道理。原来竟是你拉着我一起死呢。咱们俩夫妻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得上是情深意重了吧?”阿曼听得作呕,想着自己要跟这么一个怪物死在一处,更是烦恼。尼坚摩嘉听她哭得哽咽难耐,微微笑道:“公主,你的智谋还不如昨夜的那群山贼,全不识得破局之道。那些山贼见你威胁于他们,便来杀我;一来为转移你注意力,二来也能吓唬震慑与你。如今你我之势亦僵,你就寻不出一星半点转寰之机?”阿曼听他这个时候还要说风凉话,恨道:“你要我为你解父王下在辟尘珠上的三道血咒,那是痴心妄想!”尼坚摩嘉与她一路同行,早从她的哭闹吵嚷中把谢傅王当年的如意算盘摸了个清楚。辟尘珠遇水凝冰,遇土生波,正是荒漠草原中最珍贵的宝物。危须国内一向有权贵欺君的传统,谢傅王有心用这样的辅国重宝来巩固危须王权。因此命王室大巫用自己的血在辟尘珠上下了三道血咒,除与他血脉相连的王族之外,谁也解不开。尼坚摩嘉虽是危须国内不世出的大巫,却也拿这血缘为缚的王室咒术没有办法。他蹲在一棵小小的黄柏树下,嗅了一阵那微苦清新的草木香,辩别出空气中绝无一丝儿人兽气息,方谨慎道:“你若硬不肯为我解珠上血咒,为什么不想一想,是否还有别的珍宝,能从我手上换得活命之机?”阿曼哭道:“我在危须国中,早已无容身之地,还是你把我从王叔的监视中抢出来的呢,辟尘珠也是你盗出来的,我哪还有什么珍宝给你?”尼坚摩嘉笑道:“那个人符呢?你想一想:他现下在谁的手中?”阿曼一惊,应道:“步……步天教主?”尼坚摩嘉叹了口气,道:“凭我现在的力量,要从手握重兵,武功盖世的步天教主中夺回此宝,那是千难万难。可是步天教主是中原人,不识我们危须的异术,那人符落在他手中,也是无用。我与其与他斗得两败俱伤,无宝可得;不如与他合作,共享此宝?”他两粒烂眼珠又滴溜溜地转向阿曼,道:“他要是知道了那宝物的妙处,难道就不感激一番……献宝之人么?”阿曼虽然瞧着他的面容就觉得恶心欲呕,但也被他的这一席话说的怦然心动,不禁倚在树边,沉吟不已。尼坚摩嘉听她不再哭泣,已知其意,微笑道:“可惜你也是危须人,步天教主不一定会信你所言……”阿曼听他说的有理,轻轻叹了一口气。尼坚摩嘉指点着悬崖下的山石笑道:“从这里下去,便有一座小湖。步天教主既要杀我,要不了多久便会寻到这里来。你将辟尘珠交给我,我自有法子引那人符入彀,步天教主要是亲眼见到了那人符的珍异之处,岂能不相信你?”阿曼一怔,低声道:“你……你肯放我走?”尼坚摩嘉转头嗅闻着采凉山中冰冷清洌的空气,淡淡道:“我只要能有法子活下去,有什么事情不肯做?”第88章湖底洞天祁老三所指点的山间溶洞,沈渊并未走过。他前生三至采凉山,都是来去匆匆,对地势也并不如何熟悉。因此离了步回辰,攀树登岩,时时分辩路径,走的甚是吃力。且越往上爬,越是遍地冰雪,树裹银装,岩被晶锥,攀爬时滑溜异常,一不小心就随着冰凌石块滚将下来,危险万分。沈渊仗着自己身体是玄玉符的炉鼎,不惧损伤,更不管前路如何,拼着性命往山峰背阴之处爬去。爬了半个多时辰,天已大亮。他攀在山石之间,回头望去,见山中浓雾弥漫,早已瞧不见他与步回辰分手的那道山梁。低头看看脚下山阴之侧,已瞧见一条冰凌瀑布凝冻在山间,源头之处是个小小山凹,乱石嶙峋,琼枝斜出,半遮半掩地露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隐隐有寒风呜呜,想来便是那溶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