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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涨红着脸,已分不清是酒气还是怒气,像要哭出来似地,昏眩地颤着。男人不知看呆了还是怎样,正在拖力的拳头竟不自觉一松,冷不防地遭对方一推,直直撞到刚才眼镜碎片散落的地方,这一撞,右边手臂被刺伤了一大片,玻璃尖块入rou,疼痛袭来的同时,温如予的身体也毫无预警地沉沉压在他身上,竟是昏晕过去了。手臂火辣地烧了一片,尖锐的刺痛蔓延,饶是脸色摆得再冷的男人也不觉扭曲了一张脸,更别说身上还压着个打完人就不醒人事的成年男人。「混蛋,你给我起来!」他抬起没受伤的拍了拍倒在自己肩颈的脑袋,对方却完全没有酒醒的迹象。真他妈的令人火大。「啊──」杨漾一折返就目睹男人染满斑驳鲜血的右臂,吓得尖叫起来,引来她身后一干人惊然抢前。「利先生──」「前辈!」无数道叫喊声同时响起,冲来了杨漾的助理和一堆看热闹的人。酒吧的这一个角落倏地喧闹起来,有人拿来救謢箱,有人在拨电话,有人在安抚着酒吧经理,走动声与谈话声交响着,吵耳得很。「Eva,酒吧经理说报了警,妳看──」「谁让他多管闲事?」利哲冷着嗓,脸色有够难看,表情摆得更是正经严肃,却竟然未有推开身上的温如予,就着这姿势撑坐起身,甚至未看一眼右臂上的伤,「利家在国内好歹是大家族,叫警察来娱乐大众吗?这种小事也值?等那些法国警察来了,让他自个儿自编自导一个案件!」「呃……这是小事吗……」杨漾的助理呆住,思维有些打卡,「那就这么放过这个伤害您的人?」「帮我打个的去医院。」利哲不答,单手抹了抹脸,只觉身上的这具身体热得要命,呼息间尽是酒气,醉醺醺地摊在自己怀里,充满纯男性的力量与味道,沉沉笼罩着周身,在不舒适感之外有一种自己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异样,他呼吸倏地粗重起来,自己也无法解释第一个反应不是把这个无故打了自己又昏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记忆中全是对方昏睡前那强忍着哭泣的愤怒而脆弱的模样。他在众人携扶下站了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的男人和自己是差不多的身高,以至于他随着动作而枕到自己肩上,热呼呼的气息全埋进自己颈项间,惹来皮肤表面一阵战栗。「发生甚么事?前辈怎么了?」程晓见温如予许久不回来,过去洗手间探探,岂料就见到对方昏倒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不可说不惊吓,从眼前这亲密的姿势一时也猜不出发生了何事,一者臂上鲜血淋漓,一者不醒人事,几乎是被牢牢搂抱着,这未免……太诡异了。利哲瞥了眼来人,失去了眼镜的眼睛有些模糊,看也不看一眼程晓,将身上的男人撑扶着离开,同时让店员拿回自己的大衣披在身上掩盖住血伤。「喂!你一句话不说是甚么意思!还没问你是谁呢,他明儿一早还要登机,你要带他去哪儿!」程晓急了起来,不明就里也摸不清男人的意图,再神经大条也觉出对方态度不善。「你觉得他这样子还能登机?」利哲手快地扣住他,表情严肃地反问,然后以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道:「他和我都受了伤,你们看着办吧。」杨漾也听出了一点不对劲,挡在利哲身前,「Danny他……」「他是妳的谁?」利哲直接问道。「我的丈夫!」利哲点点头,也没说甚么,杨漾以为他至少迁怒地嘲讽她几句,但他都没有,根本懒得理她,全然不似刚才缠绵的对象,翻脸比甚么都快。「Issac,您要带他去哪儿,好歹说一声!」杨漾急了,不知这利二少要对自己的丈夫如何,毕竟他右臂上的伤历历在目,她不敢想象盛怒中的利二少会对丈夫做出甚么事。她虽背着丈夫与别的男人偷情,却不代表自己对丈夫就全是背叛,相反比起外遇对象她会更着紧她的丈夫。「妳管得着吗?」利哲冷声反问,眉梢刻薄地挑起。杨漾恼了,她也是个泼辣的女人,不由也发起狠来,「都是你硬要在外面搞才让如予碰见的,不然能惹出这样的事么,你被他揍了也是你活该!我们的国家讲的是法治,你别想私下解决了!」「法治?说的是,我身上的伤是拜谁所赐,想必杨小姐是最清楚的,是吧?闹啊,看最后吃不完兜着走的是谁,顺便让记者看看笑话,说我们搞上了,还被捉jian在此如何?」利哲扯了扯唇,好像说着别人家的事,全然与自己无关似的,尖利地酸回去,「你就继续拖吧,我要带他去医院,妳让路不让路?」「我也去。」杨漾急道,她还懂得是非轻重,不料手肘忽然被人一把扯过去──程晓骂道:「妳是嫂子?EvaYeung?妳真给前……戴绿帽子了?」杨漾一听脸都绿了,眼见越来越多人来围观,似乎引来了酒店经理,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喧乱中,利哲倒象是置身事外一般,走出酒吧乘电梯至酒店大堂地面,招了辆出租车便把人狠狠扔进车厢里,脸色阴冷得吓人。不知是给气的还是别的。☆、007温如予是在浑身骨头象是散架一般的疼痛中转醒的。记忆象是糊成一团似的,甚么也想不起来,可是那悲伤感委实太深,让他想以酒醉忘记也无法做到,清晰无比地印在脑海深处,奇怪的是,他的感受一下子淡了许多,心中并无太过激烈的情绪,那是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空空荡荡,却也明明白白。彷彿十年一梦,过眼烟云,只余一句淡淡的感叹:「啊,这样啊。」他也是一个成年人,仔细想想这不是生活中第一也不是最后的打击,看开了就是海阔天空,以为自己会屈辱难忘,想不到其实只是麻麻的一阵,除了心底深处抹不去的失望,他几乎忘了昨日行冲动的原由。四周垂着白色胶帘,空气中充斥着药水味,偶尔传来隔壁病床的细微声响。温如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正疑惑着,一名年轻的金发护士走入,用破碎的英语说:「你没甚么事的,只是几处青了瘀了,我在你睡着时已经在你的伤处冷敷了一下,涂了去瘀膏,该是没甚么大碍的了,你的朋友就可怜些,缝了好几针,你要好好照顾他。」「我朋友?」温如予一愕,浑然不知他哪个朋友也受了伤。话音刚落,就见白帘被掀起,一个男人板着脸伫立,面目斯文,高挑沉稳,眼睛闪动着理性的精明,右臂扎上了绷带,看上去虽有点狼狈可笑,在他一身冷静气场下不减尖锐感,让人全然笑不出来。温如予愣了半会儿才想起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