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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之外一片寂静,气氛甚至有些诡异。因为陪伴着他的,也只有名单上的无数个亡灵了。他觉得自己的嗓子还撑得住,不需要喝水,于是就那样一直念了下去。“朗本·尤迪特,拉萨尔·李曼,里奥·弗莱舍尔……”他麻木地拼读着所有的名字。已经很晚很晚了。只是没有窗户的房间让他看不到午夜的天色。但是他脑子里是有一个大概的印象的,这世界的黑暗,就是一个黑色的漩涡。那并不是纯黑色,只是,所有的乱七八糟的色彩都令人作呕地混在了一起,被搅浑,最后变成了难看的深色。如果现在的夜空是有星星的,那应该会好很多。据说人在深夜之中,心情会变得敏感。不知是这种没来由的说法,还是他实在是读得太劳累的缘故,他脑子里的东西突然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多。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尽管他还能够不出错地念着名单,但意识已经扯着他游移到那张纸之外。这样脑子的负担也太重了,看来得加快一点速度,他想。稍稍用不会被察觉的幅度加快了语速。他继续着,嗓子有点干了,但是,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会给他几杯水,他决定再坚持一下。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已经更晚了,不用在意这个时间是否还会有人在听广播。也许,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正焦急地等在收音机之前等待着那个熟知的名字。不管有没有他们,就算是亲耳确认了死亡的消息,也比永远下落不明的好。他也是这样——又开始想到别的东西了——他也有朋友,有亲人,有的人因为战争才会遇见,结果最后,又全部被战争拆散。可是记忆却始终是无法销毁的,就如同这恼人的夜晚,从白日而来,往白日而去,但天亮之后,又无法否认夜晚的存在。他的嗓子哑了——也有可能,是突然在看到下一行的时候,就哽住了。他想是时候关闭机器休息一下,要一杯水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念出,那个由字母拼成,印在纸上的名字。“罗尔夫·阿登。”尾音落下,他像疯了一样手指痉挛着关掉了广播机器,然后瑟缩在椅子上捂着脸失声痛哭。他并不用去顾忌什么。机器已经关闭,所有认识马库斯·施米德的人,都已经睡熟在这午夜之中。第132章番外二:另一个爸爸“我去上学啦!”伊尔莎背着书包跑到门前换鞋。回头看了一眼,费恩还没有过来,便悄悄地拿起红色的水笔凑到日历之前……“干什么呢?”费恩的声音从背后想起。她老老实实地转过身,费恩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是你自己之前说好的每天放学回来才画圈啊,自己得遵守才行。”——有些时候,他刻板得根本不会输给爸爸。哦不对,是另一个爸爸。伊尔莎背着手心虚地摇晃着身子:“好吧……我其实知道的,就算早上画他也不会早点回来。”只是之前有几次偷偷摸摸地这样做,感觉就像是需要等待的这一天已经过去了似的,在心理上要好受很多。还有一年多,一年多就可以见到他了。伊尔莎看着日历上面的数字,开心地想道。被抓住的心虚也消失不见了,她放下笔去开门。“啊对了,”费恩又叫住她,“那个……以后,如果约纳斯再送给你可乐的话,尽量别拿了比较好。”“为什么啊?”伊尔莎马上反问道。费恩挠了挠后脑勺:“那个,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小心地和伊尔莎相处,有些事情确实是出于担心,但他又不敢真正像长辈那样管着她。每次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都要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以至于在伊尔莎看来都有些为他心焦了。“好吧——”伊尔莎拖着声音答应了,她想了想,突然又问道:“所以,约纳叔叔长不高是因为原来可乐喝多了吗?”费恩愣住了:“这个……我想你可以直接去问他。”伊尔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打开门,朝费恩挥了挥手,上学去了。“路上小心啊!”费恩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每天早上都是这样。送走了伊尔莎,费恩回厨房洗好了碗,跟格莉塔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他得去看着他的书店。刚出院没有收入那段时间也挺艰难的,零零碎碎打了几份工。好在费恩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很好,身体也基本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做无论是脑力活儿还是力气活儿都没有问题。后来约纳斯帮忙搞到了一个店面,费恩便开起了书店。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约纳斯一说起这个,费恩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开书店。他想不到比这更棒的工作了。就像他现在走在路上,所看到的那样。这条街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一整天都满溢着热闹。虽然如此,他也可以悠闲地、在没什么客人光临的悠闲下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读。费恩发现,就算日常的事情再忙,他也没办法舍弃读书。他正出神地走着,直到那只从旁边商店中伸出的、不停挥啊挥的手快要打到脸上,费恩才反应过来。“早上好!”约纳斯兴高采烈地道。他的绷带出院之后就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眼罩。眼罩在他那张娃娃脸上并没有显得凶神恶煞,更像是戴着眼罩假扮中世纪海盗的大男孩。附近很多孩子放学会路过这里。最开始他们也绕着约纳斯的小卖部走,到后来熟悉了就经常来玩。约纳斯也很乐意总是给他们发糖。费恩也不算特别着急,就靠在小卖部柜台上,和柜台里面的约纳斯聊天:“早上好啊。”约纳斯准备开一瓶汽水给他,却被费恩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约纳斯一脸不解:“今天怎么啦这是,怎么都这样。刚刚伊尔莎路过,我想送她一瓶来着,她也没要。”他拎起玻璃瓶疑惑地反反复复看了看,又掏出开瓶器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没坏啊?”“不是不是,”费恩怕他误会连忙摆手,“是我让她这样的,不能让她觉得总是可以这样白白接受人家的馈赠。”约纳斯大口喝着刚刚打开的可乐:“话是说的没错……不过跟我大可以不用客气那么多啦。”看着约纳斯很快就把可乐喝得见了底,费恩突然想起伊尔莎走之前问的问题,有些紧张地道:“对了,她还说什么了么?”约纳斯茫然地摇了摇头,费恩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伊尔莎不会做没有礼貌的事情,可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