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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事之后,他先后在昭德宫吃了几个闭门羹,如今娘娘传召,他要进个宫门,仍旧这么难。看来卫箴想的也不差。权衡,制衡,这就是娘娘现在在做的事情啊。他自问从没起过二心,也没想过背叛娘娘,可到头来……郑扬这头正想着,徐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就已经迎到了外头来:“叫您等的久了,也是底下这些人不懂事,娘娘刚歇觉起来,她们也不知道迎您先进来,倒叫您在门口干等着。”这话说的忒假。刚睡起来,就传召他进宫了?郑扬心里清楚此举何意,可他又能说什么?做奴才的,哪有同主子置气的资格。于是他噙着笑说无妨:“你这么说是打我的脸,在娘娘跟前,别说等上半刻一刻的,就是枯等三五日,也是做奴才的本分。”那大宫女便只管笑,什么都不再跟他说,稍侧了侧身子,迎着他进了门来。徐贵妃是在偏殿和正殿相连接的小花厅里见的郑扬。昭德宫这地方,常年就给徐贵妃一个人住,是陛下偏爱她,高看她的皇恩浩荡。她见了郑扬进门来,面上是和善的,眼底也是一水儿的柔和:“许久不见你了。”郑扬跪下去,正正经经的拜了个礼:“是奴才不争气,在外头惹了事端,才这么长时间没法子到您跟前服侍。”徐贵妃欸了一声:“也怨不得你,你心里也甭怪我,先前得避嫌不是?”她一面说,一面叫郑扬起来坐着说话,“武安伯府到底是皇后母家,我有心偏袒你,可又怕皇后拿住了我不放,索性咱们主仆两个,先不要见面为好。现在好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是他们自己家贼难防,同你没有任何干系,你该好好谢谢卫箴。”“卫箴是奉命办差的,况且您知道,他也未必瞧得上奴才。”郑扬低眉顺目的模样,看起来与往日十分不同。然则徐贵妃看在眼里,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扬了音调:“我虽然不见你,但外头的事儿,还是替你cao心了的,你几次三番去锦衣卫找他,他不是都见了你?你又到他府上去,他也没避不见你不是吗?瞧得上还是瞧不上,你在外头当差久了,这点子事情,还不能分辨吗?”这是敲打!郑扬几乎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可只一眼,又匆匆收回了目光。娘娘这是在警告他,他在宫外的一举一动,她都心知肚明。郑扬深吸口气:“奴才谢您。奴才今次惹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连累您cao心担忧,是奴才罪该万死。”“咱们主仆不说这个。”徐贵妃一摆手,眼底的柔善褪去三分,多了些许深不可测,“我叫明珠备了些东西,叫你进宫,是想叫你带出去,走一趟国公府,算是替我去赏赐的吧,只是叫内府去看赏,太戳人家痛处,你带着东西去正合适。世子妃的事儿,国公爷心中必定惊痛,你这趟去,好好劝一劝国公爷,人死不能复生,得想开点儿。”“娘娘?”郑扬侧目看过去,这回倒是没再把目光收回来,“这时候到国公府去,奴才怕国公爷多心呐。”“这有什么好多心的?当初郑氏赐婚世子,还是我在陛下面前提起的,他们两家自己也乐意,这个顺水人情,虽说过去这么些年了,国公爷总不至于就忘了吧?”郑扬至此才明白,事情果然没有结束,而这个无法终止,是源自于娘娘的不许。他从此事脱身,可以说是全身而退,再反观娘娘和刘铭呢?武安伯府是受到了重创不假,可外人多多少少会怀疑,这事儿往最深处查,是跟娘娘脱不了干系的,这样的猜疑,时日久了,是很要命的。而他又势必会怀疑刘铭,这也不是娘娘愿意见的。这时候让他去国公府——他知道内情,徐天章也一定知道,所以徐天章不会再攀咬他,毕竟他和徐奉之间,还有这么个血海深仇,徐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郑扬的人。但是其他人呢?国公爷子嗣算不上稀薄,可掌上明珠就得了这么一个,郑家嫡出的姑娘,在这个年纪,一尸两命,这笔债,国公爷会算到谁的头上去?郑扬觉得浑身一抖,头皮一阵发麻。娘娘这是要他,难以在京城立足吗?第五十七章:无意为难第五十六章:无意为难郑扬出宫的时候,遇上了刘铭。刘铭如今在宫外有差事,但每天都要到昭德宫去给徐贵妃请安,彰显他的孝心,徐贵妃默许了每日入宫,连陛下都没多做过问。郑扬的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手里还抱着从昭德宫带出来的东西,那是要送到国公府去的。刘铭一眼瞧见了,又不知内情一样,哟了声:“这趟受了委屈,娘娘这是安抚你呢?”郑扬把眼一眯,神色一凛,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提督太监了。他朝着身后摆摆手:“到宫门口去等着吧。”三五个小太监知道事儿,这两位祖宗不对付,明眼的都瞧得出来,谁还敢在这里多站?听得多了看得多了,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于是三五个人又同刘铭见了礼,见刘铭没有拦着,脚下便极快的往宫门方向而去了。郑扬手背在身后,一直没说话,眼风扫着,上上下下的打量刘铭。刘铭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可是没有退让半步:“怎么着?”“我离开京城的这几年,你得意的很啊?”郑扬啧了声,“按理来说,你见了我,就是给我磕个头,我也受得起,是不是?”刘铭脸色登时难看极了。郑扬是在恶心他,但说的也是实话。按资排辈,他跟郑扬还放不到一起去,不过是娘娘高看他,宫里的小子们不敢胡说八道,见了他也就一口一个祖宗的叫着。他跟郑扬年纪是差不多,但大太监里头掰着指头数,算完了郑扬,底下也绝对不会是他。刘铭吸了吸鼻子:“要不然这个话,下回你同娘娘说,就说我没规矩,见了你,连个头都不磕?”他一面说,一面又嗤笑,“正好近来娘娘要安抚你嘛,毕竟前阵子叫你吃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