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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不懂事的,还不快滚出去,你们快点把三小姐拉走啊!”几个婆子七手八脚拖了金媛出去,屋子里这才安静下来。金敏的脸上如同四季飘过,今天的事不论谁对谁错,西府的脸面也丢尽了。他忍不住看向玲珑,见玲珑还在那里垂手站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眼睛比冯氏生得还要好,眸子漆黑,宛若沾水的星子,不染半丝尘埃。玲珑身上是家常穿的素缎小袄,已经磨破了,挑线裙子上也是斑斑血迹。可她就是这样站在那里,丝毫不显狼狈,坦然自若,沉静得如同一泓春潭。“你大伯母说你受伤了,伤得可重?你衣裳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金敏沉声问道。金媛做得再过份,她方才喊出的几句话还是进了金敏的耳朵。金媛说都怪玲珑,是玲珑和聂氏一起欺负宋氏,也是玲珑欺负了金媛。玲珑摇摇头:“只是些瘀青而已,不是大伤。衣裳上的血不是我的,是大厨房的奴才的。父亲不要担心,女儿没事的。”说着,她挪动了一下身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显然是在强忍疼痛。宋秀珠连忙跪在地上,哀哀怨怨:“都是妾身不好,那些婆子又粗手笨脚,伤到了五小姐,妾身一定教训她们。”玲珑闻言苦笑:“二太太还是不要再教训她们了,我害怕。”看着宋秀珠那张假惺惺的脸,杏雨再也忍不住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给金敏磕起头来。“三老爷,奴婢是打小侍候五小姐的,今儿的事奴婢都看到了。宋太太让几个人按住五小姐,不让她动弹,她们还拧住我的胳膊,奴婢的胳膊这会子还疼着呢。宋太太让人在五小姐面前打人,还要打出血来,若不是东府大太太来了,五小姐也要被他们打了。三老爷,您要给五小姐做主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这是玲珑没有想到的,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杏雨会义无反顾为她挺身而出。昨天和父亲说了小厨房的事,她就猜到宋秀珠今天定会来找她的麻烦,十有八|九是要吓她一通,让她从此后再也不敢在父亲面前说话。她当然知道孙三娘子今天这个时辰会来,所以她没有担心,宋氏不会在外人面前太过造次。可她没有想到聂氏竟然也来了,更没想到杏雨会这般护主。聂氏也怔住,玲珑身边竟有这么忠勇的丫头,也真是难得。“老三你真是好福气,府里有这样的忠仆。这丫头说得没有错,和我亲眼看到的是一样的,你这位爱妾,真是不一般,不一般呐。”这个时候,纵是金敏对宋秀珠万般怜爱,百般庇护,他也不能在聂氏和孙三娘子面前维护她。第三十一章我不走玲珑正在试图把杏雨扶起来,可那丫头倔强,就是不肯起来,还在一个头一个头磕下去。玲珑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回到京城后,她还是第一次落泪。她知道杏雨这样做很笨,但她也知道,杏雨是为了她,这傻丫头为了她连命都能不要。“老爷,您别听这丫头的,妾身真的不……”宋秀珠的话还没有说完,金敏手里的粉彩花鸟茶盏已经飞了出去,在她身前碎裂,四散的碎片飞溅出去,划破了她粉嫩的俏脸。宋秀珠对她的容颜一向爱护,平日里保养得宜,三十几岁的人了,依旧水嫩光鲜。可此时,碎片贴着她的脸飞过去,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她只觉脸上一疼,下意识的抹了一把,看到手上的血,她啊的一声尖叫,便晕了过去。金敏也是一愣,他本能地想冲过去看看,一抬头就看到聂氏正在看着他,眼神里都是嘲弄。他咬咬牙忍住了,对张婆子道:“还愣着做甚,快把宋太太扶回去,和媛姐儿一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丫鬟婆子,扶的扶抬的抬,把宋秀珠扶出了宴息处。看到宋秀珠走了,金敏这才长舒一口气,对聂氏道:“都是三弟管教不严,让长嫂见笑了。”聂氏冷笑一声:“老三,琳琅正在备嫁,平日里也不能出门,不如让玲珑过去住些日子,姐妹两个也能说说话,你看呢?”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金敏也知道宋秀珠定是让玲珑受了委屈,他看向玲珑,见玲珑正用帕子给杏雨擦拭头上的血渍,那丫头方才一直在磕头,额头已有血珠渗出来。他忽然不知要如何面对玲珑,这是他的嫡女,但他对这个女儿并不熟悉,他甚至不想看到她,不想看到她那张与冯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这个时候聂氏要接玲珑去东府,他求之不得,便道:“也好,那就劳烦大嫂了。”“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我要留在这里照看母亲。”一个细嫩的声音传来,还带着童音,这是玲珑。所有人都看向玲珑,谁都以为这个时候她会很愿意离开这里,可她偏偏不肯去。聂氏并没有吃惊,她也没有生气。玲珑不是第一次拒绝了,上一次她也是不肯走。这孩子是舍不得冯氏,她担心她走了,冯氏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珑姐儿,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大伯母好心接你过去,你为何不去,眼下你庶母犯了过失,府里暂时也没有人能照顾你,你去东府住一阵子也好。”金敏看着站在下首的玲珑,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玲珑离家时只有四岁,回来时已是十二岁的少女了,如果不是那张酷似冯氏的脸,怕是走在街上他也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我不去,我要照看母亲,母亲去哪里我就去哪儿,母亲不去,我也不去。”玲珑的声音很低,但大厅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金敏叹了口气,十二岁的女孩子,哪有什么让人猜不透的心思,她不过就是舍不得离开母亲而已。小女孩大多如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他是真心不想面对玲珑,宋秀珠虽然做得有些过分,但她本意也并非要刁难玲珑,这些年来宋氏辛辛苦苦为这个家cao劳,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同僚们谁不羡慕他有这样一位既美貌可人又贤良淑德的美妾啊,就连远在江苏的母亲和族里的亲戚们,对宋氏也是称赞有加。这样的人儿,自是不能因为她偶尔的过失便要责罚,但若不罚她,玲珑有聂氏维护着,定是不肯善罢甘休,哭哭闹闹那是免不了的。当务之急,就是让玲珑出门住些日子,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再接她回来不迟。“你母亲的病亦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也不用整日贴身服侍,为父记得琅姐儿的婚事定在秋日里,你不如就陪她住到那个时候,待她出嫁了你再回来。”玲珑在心里暗暗冷笑,什么时候父亲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