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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廉月快疯了。这事儿实在是,实在是——“是不太仁义,但是这天底下做皇帝的,能有几个慈悲向善的?”霍显淡定地替姬廉月把他写在脸上的腹诽说完,“你想的到的事,皇上想不到?陆国华那老狐狸想不到?他能不知道饺子有毒?打从陆国公府倒台那天起,陆国华便在等着这天了,只是儿子在皇上手里,他不敢死。”“陆丰他——”“兔死狗烹,你那小情郎也懂这些道理,所以这些天送着碎片,想要换他陆家一条生路。”霍显顿了顿。“可惜皇上到底不答应,那火铳设计图,不要也罢了——反正神机营有半成品,大不了拆开找了师傅重新画图,画个几百遍总能还原原本的样子……陆丰这筹码不够重,其实想必他自己也知道的。”“……”姬廉月眼瞪大了又逐渐失神,他盯着霍显一脸嘲讽,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有些不爽了——打小在皇家长大,这种尔虞我诈还看得少了么,至于这样?他自小为什么男扮女装都给忘记了吗?这些年观月帝是对他好,但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若他真起了什么勾结篡位的心思,被观月帝知道了,也不过落得和陆国华不相上下的下场。这些姬廉月不懂吗?他懂。他只是不想去想。这些年如此麻痹自己,眼下倒是把“父慈子孝”那套哄得自己都信了。霍显心中略嘲,但是眼下也好心的没有再去嘲笑或者试图提点小公主,反正道理他都懂,多说也没有意义——更何况观月帝这大地主现在确实是护着他这傻儿子的。他没告诉姬廉月,这些天死皮赖脸往王府凑,多少也是观月帝明里暗里暗示他过来看着,就怕像是今天出乱子,姬廉月不管不顾入了宫坏了事……他也不会哄人,只能抬起手拍拍姬廉月的背,干巴巴地安抚:“别去,没事。”姬廉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两句。霍显又面无表情地补了句:“皇上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这几天只是小打小闹,只为了打草惊蛇,他不一定想杀陆丰,陆丰不知道他爹干的那些破事。”“……陆国华真的——”姬廉月震惊了,“功高盖主,他也没到那个地步。”霍显嘲道,“虽然皇上是看他不顺眼很久了。”陆家是开国功臣,当年随太祖爷一同打下的这净朝半壁江山……荣宠兴旺百年,与净朝同岁。然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罪,观月帝不想让这代代忠良的血脉断在了他和陆国华那混账的手上,只有杀了陆国华,让这成了一桩无头冤案。这是皇帝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仁慈,看在陆家老太爷的份儿上,他背了这个锅。姬廉月不说话了。短暂对话之后,两人便陷入了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里。姬廉月趴在霍显的怀中,感觉到他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脊抚顺,就像是在安抚自家宠物一般……他都不记得两人这么心平气和地好好抱着说句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叹了口气,霍显低头看了看他,姬廉月打了个呵欠,说“没事”。男人目光淡漠地摸了把他的脸,极其克制没有发飙——毕竟陆丰今晚死了爹娘,他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计较。………………哦,不对啊。老子从小就死了爹娘,怎么没人可怜我?这年头,谁还有个父母了?“你什么时候也可怜可怜我。”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姬廉月莫名其妙,看着霍显这意气风发的,手里几万精兵,正位极人臣,炙手可热,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可怜的……所以干脆没搭理他。两人抱着就这么一坐坐到了天亮。又是该上朝的时候了。……昨夜陆府传来丧讯,观月帝刚睡下就醒了,忙里忙外,助国公府主持局势。陆老国公七老八十,走路都走不稳,听说是在儿子死后,在书房里翻到了儿子通敌叛国的罪证,一把火烧了,便倒下再也没能起来。陆国华死了,陆老国公爷病倒,陆丰不知所踪,如今陆府只剩下扶不上墙的二房和三房,剩下一群妇孺……一时间,那昔日荣华的陆府,如今是彻底的空山鸟飞绝。朝中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兔死狐悲,一时间,整个早朝上的气氛微妙,谈事论事都心不在焉……唯有霍显等武将一脸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早朝散了,霍显向姬廉月走来。姬廉月看了他一眼:“怎么,同陆丰亲过一次,我便也成囚犯了?”霍显脚下一顿,眼中有狼似的暴虐一闪而过,下意识去摸腰间佩刀——随后摸到空空如也,他也一下子冷静下来,只是盯着姬廉月的唇,不说话。“皇上还没下令诛九族,”姬廉月拢了袖子,硬邦邦道,“这就把我算进去了,不好吧?”霍显还是不吭声。姬廉月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硬着心把他打发走了,男人转身离开时,一身武将服金属撞击沉重有声,他步伐迈得极重,一身戾气……文武百官皆回眸凝望,有几个倒霉蛋正好撞上他的视线,顿时纷纷要被吓得尿裤子。霍显走出大门,正好撞上一队换职的锦衣卫,他随手抓过其中一个,黑着脸沉声道:“找人去皇家马场盯着。”“去马场干嘛!”那锦衣卫莫名其妙,“大胆霍显,都尉所只直接听令当今圣上,你凭什么指挥我们!你这是谋——”剩下的话在霍显的凌厉一眼中消失的干干净净。平日里锦衣卫在皇城中横着走,又多是世家子弟,无人敢轻易得罪……如今碰上霍显这么个比他们还混的,实在是碰到了祖宗,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姬廉月去皇家马场了,”霍显放开那锦衣卫的衣领,淡淡道,“还有你们指挥使。”这一队锦衣卫纷纷看向他们队伍中其中一人,顾阳摸了摸脑袋:“那什么,我在这……”陆丰不在,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空着,皇帝给随便指了个代指挥使,便是另一个姬廉月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顾家嫡长孙,顾阳。“不是你,”霍显看都懒得看他第二眼,“我说正牌那个。”说完,扔下一群目瞪口呆的锦衣卫,他转身走了。……与此同时。皇家马场。姬廉月身着一身朝服,立于马厩前,冷眼看着马厩里,前些日子跟他相聊甚欢的宦官正挽着袖子刷马。他将衣服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