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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和习惯了的物件分别的感觉，确实令人酸楚，可随后他便感受到四肢百骸洋溢着一种久违的暖意，那是魂魄复苏的生机。见苍冥担忧地低头看自己，朝夕忍不住笑了，趁着这个好角度，轻轻一吻在他唇上：“多谢你，苍冥。”

12

此后朝夕又回到了大泽，像他憧憬的那样，做个自由自在的散仙。苍冥经常来看望他，要他和自己回族中居住：“你这样的人应该住在仙宫里，这里太粗陋了。”

“粗陋么？我觉得很舒适。”

苍冥看了看他身侧的茅草席，心中一阵钝痛：“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待你的……”

“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有一世他把我溺死，死后我的尸骨在水底躺了很久，水草软腻，小鱼的牙齿又很尖利……那种感觉真的很冷，现在能每天晒到太阳，我已经满足。”朝夕仰起头，冲他露出一个喜悦而单纯的笑容：“何况现在是我麻烦你，如果我跟你回你们族里，这事传出去，你还怎么讨娘子？”

“讨来娘子又能干什么？我又不着急，听那些西天的仙神说可以双修？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试试双修啊！”苍冥大咧咧地道，由于太单纯，朝夕看不出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只得以蒲扇遮住面容，羞恼道：“你不懂！”

苍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有些不确定他们该变成什么关系。他把朝夕当做挚友，为挚友肝脑涂地是他应该做的，可是和挚友滚上床？

鬼使神差地，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口开始一点点发烫，又想起了那日朝夕蜻蜓点水般的碰触。

他俯下身，温柔而专注地看着朝夕，刚毅眉眼间写满了担当：“你懂吗？”

“……歪门邪道，我也不懂。”

“既然不懂，你当日为何——”苍冥探头，像只小兽一般，也在朝夕唇上啄吻了一下，随即有点傻气地露出微笑：“为何这样待我？”

朝夕顿时紧张起来，眼看着苍冥的眼神越来越认真，他急中生智，连忙脱口而出：“这是因为我正在借你的命盘之力修复魂魄，所以你难免有点心旌摇荡的错觉！等这阵子过去，我就有办法解开我们相连的命盘，你也可以放心了。”

苍冥狐疑：“怎么解决？”

“当然是物归原主。”一道极冷且不讨喜的声音传来，一名做凡间普通书生打扮的男子手捧药碗走入室内。他本欲将药递给朝夕，朝夕却看也不看他，他只得无奈地劝道：“这是本仙君……不，是我煮的，里面有些药材，你喝了，才能早些修复魂魄。”

他显然不习惯温柔待人，口气十分僵硬，还要强撑着伏低做小。但视线一转到苍冥身上，他周身便涌起强大气罩，语气也变得刚硬：“到时候就不麻烦你了，我们的命盘仍会相连。”

苍冥惊掉了下巴：“这、这……你怎么还有脸来？！”

此话一出，元钧便向外一看：“出去解决。”

两人立刻便如苍冥所愿，在屋外乒乒打了起来，活像耍花枪一般热闹，却引得朝夕一声长叹。

元钧是死皮赖脸地跟过来的，一开始他以为失去了命盘对自己而言反倒是好事，能放下这些执念。可渐渐，他怀疑两人份的撕心裂肺之痛都加诸在他一人身上，他别扭地想着以补偿的名义去看看朝夕——

朝夕自然是当他不存在，也不会再对他笑，他痛得跪倒在朝夕门前，急喘不止，直至再次丢脸地呜咽起来。

朝夕没有落井下石，但心里难免淡淡道了一句：“比起被五世夺命，这点痛太轻了。”

然而元钧仙君毕竟狡猾，开始日夜不停地让大泽中所有仙兽叽叽喳喳传达他的道歉，言明要道歉足几千年，吵得朝夕夜不能寐，最终只得默许他留在身边。

大概是心障已除，朝夕看他就和看木桩没有区别。

不多时苍冥便打赢归来，朝夕问：“打死了吗？”

“没有。”苍冥一脸可惜：“他是不是功体被封了？怎么那么不经打？偏偏还要呕血强撑着和我打。”

“是我说的，如果他也要住在大泽，只能留些许法力防身……”朝夕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苦笑道：“毕竟我还是怕他。”

苍冥哑然，朝夕倒劝起他来：“打得他重伤你也不用内疚，多半还是苦rou计，想骗我回心转意之类，太荒谬了。”

看着苍冥，朝夕缓缓启齿，终是说出了真心话：“别说‘回心转意’，我现在连再次动心的勇气都没有。虽然此身残破，但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累。月老乱点鸳鸯谱，早晚我要彻底从别人的命盘中解脱的——”

还不待他说出口，苍冥便“嘘”一声，合住了他的嘴唇：“不用说对不起，你没给我带来任何困扰。”

苍冥瞟了瞟小屋外元钧仙君喷出的夸张血迹，忽而狡黠一笑，开始有点懂得情场中小心机的必要性：“待你魂魄修补完全，需要多久？”

“至少也要千年。”

“好，既然你说我的感觉都是错觉，那我们不妨等等。看千年之后，错觉会不会成真，你又会不会心甘情愿被某人束缚。”苍冥说罢，低头向朝夕靠近，他的语调擦过耳畔太酥麻，朝夕差一点以为苍冥要吻自己。

天高晴远，时光太好，朝夕一瞬心软，不忍拒绝。

苍冥看出了他眼底的纵容，当即眼神微暗，唇角带笑，却是从容退了开去：“逗你的。”

取而代之，苍冥暗自同朝夕五指相扣，并肩共看山川高远——

“我等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