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赵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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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茂德身体里的火终于消下来。她没有忘记把天銮手腕上的缚神镯解下来。 他身上的神威瞬间释放开,压得楚茂德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身上的伤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楚茂德倒也不担心他,便走下床去。 她看到那具宋人女子的尸体,闭上眼,捏出法诀,变出一个瓷瓶,然后另一只手往那尸体上一指。 尸体渐渐消失,同时出现的是她的骨灰,自动盛到了那个小瓷瓶里。楚茂德把那个瓷瓶盖上,装进了万物囊里。 万物囊不仅是一个收纳灵气的法器,更是储物袋一类的灵器,因而几乎是给楚茂德增添了不少便利。 她目光复杂地瞥了天銮一眼,爱吗? 她早已忘却和他初遇的,因而并不知道他对她的情感起于何处。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的地方。那里鲜活地跳动着,却没有任何感情。她想,或许她永远懂不了,又或许,在人界待久了,就会懂吧。 她不再去想,走到了帐外。 她现在的魔气充裕了不少,因而她既不疲惫也不困倦。 夜仍然很长,她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想她还要去看一下赵桓。她很担心他,虽然她还没想到该如何跟他说。 真是疯了。她本没想过做那些事情的。可以说是命运弄人。 她朝着赵桓的营帐走去。 赵桓的营帐里已经没了烛光,但是赵桓仍然大大地睁着眼,无法入睡。 他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人是赵福金,他绝不会认错。可是,为什么她会那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错的只是他。是他把她送入了狼窝虎xue,是他恬不知耻地求欢。 思及此,愧疚、自责、羞耻、罪恶感齐齐涌上。 他为什么要活着呢? 他是天下的君王,却让国家沦丧,百姓填沟壑;他是赵福金的兄长,却亲手把自己的meimei送进金营,让她受那些折辱。 他真该死啊。赵桓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不应该活着。 既下决心,便不再犹豫。他坐起来,思考着该怎么死。 此前他们怕他跑了,睡觉时都绑着他,今夜却出奇的没有绑他,他也终于有了些自由。 他的目光在黑暗的帐内逡巡,想寻找一些用来自杀的器物。 这时他听见了帐外的声音。像是金人的闷哼。 楚茂德这次手下留情,没有杀人,只是把他们劈晕了,便掀开帘子走进帐内。 正好和赵桓对视。 赵桓没料到是她,吃了一惊,局促地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楚茂德猜到了他应该睡不着,便也没有太过惊讶。 她朝他行礼,“皇兄。” 不等赵桓回话,她就飞快地说,“之前,是我不好。” “我当时没法控制自己,才对您做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您当初的反应,也是受我的影响罢了。” 她走到赵桓身前,向他跪下,像曾经朝见天子那样。在赵福金的记忆里,赵桓对她也并不差,她断没有怠慢他的道理。 她在九重天也一贯高傲,不曾向天帝下跪过。但是或许是被赵福金影响了,因而她此刻跪下却颇为从善如流。 如果能让他好过一点,那便是好的。 赵桓心里一惊,动了动唇,沉默着,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茂德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却也不再等待。她抬起头,抓住赵桓冰冷的手,真挚道,“兄长必然对我如今的样子感到疑惑。不过,如今时机未到,请恕我,不能与你告知。” 赵桓心下一动,他确实很疑惑短短几日之内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她这么说,恐怕不是凡人可以知道的事情。 或者说,此种荒谬之事,本就不是凡人之力可以促成的。 楚茂德像是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赵桓的手,她在一点点吞噬掉赵桓负面的情绪,她温和的声音似乎带着鼓舞人心的作用。 她说,“皇兄,不必自责。天不亡我大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桓消化着她的话。她说,她不能控制住自己,她说等时机到了,便会告诉他发生的事情,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是他在金营为数不多的亲人,如此看来,除了信她,别无选择。 “可我终究是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 若非他当日亲信了六甲六丁,又怎会让汴京那般轻易地被攻破。 他如是说着,眼里又流出泪来。 刚入金营时,他渴望有人能来救他。可渐渐的 ,他看到了其他宋俘的惨状。他知道,是他辜负了天下,他是最大的罪人。 “皇兄,”楚茂德说,“看着我。” 赵桓下意识地朝她望去,他看到了她眸眼里的坚定,还有那团生生不息的火。 “皇兄,只要心未死,大宋就不会死。如果你的心死了,大宋,就再无转机了。” 她灼热的目光凝着他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他的脆弱和无助。 他略显不堪地撇过头,听到她继续说,“皇兄,现下自责是无用的,当思振作,才能让大宋死而复生。” “不破不立,说不定,这是一个一举挽救大宋多年颓势的机会。”她说的不容置喙,用的是陈述句,仿佛是在说既定事实一般。 她生来就有蛊惑人心的本领,而如今显而易见的是,赵桓也被她蛊惑了。 他紧绷的神经好像一下子放松下来,他轻声说,“好。” 楚茂德终于露出笑意来,她吩咐道,“若来日见了爹爹,你便也如此告诉他。” 她不想再耗费口舌去安慰赵佶,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赵桓和赵佶此前不和,这正是一个修补关系的好机会,因此安慰赵佶的重任,就交给赵桓了。 想起赵佶,赵桓又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应到,“好。” 见目的达成,楚茂德满意地站起来,她再次重申道,“皇兄,昨日之事,全为意外,咎在我身,若皇兄怪罪,待成事之后,我必当负荆请罪。” 赵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昨日的事情……他不愿再去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种快感的滋味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发现自己又在想这些,心里狠狠唾骂着自己,在黑暗中脸却红了一点。过了半晌,他才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