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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搂得更紧。他眷恋着那人的体味,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可惜漫漫长路,终有尽头,梦再美,亦不得不醒。叶轻身心俱疲,在听到对方坚持说要离开那一瞬,他的心里先是一阵空荡荡,然后竟是出乎意料的释然,既然是他逼得太紧了,那就先休息吧,给彼此一点空间,对方说得对,“人与人的关系千奇百怪,做不成情人,便不见得彼此的感情便会疏离暗淡”。可是心里,却犹然带着不甘、怨恨。……凌涯子穿着自己的旧道袍,垂头丧气走了回去,夕阳降下余晖,湖面波光粼粼,湖边柳枝摇曳,一派安详宁静。他的心里却一点都静不下来。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气血一阵翻涌,他的脚步缓了下来,耳边不断传来尖鸣,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哭丧似的,一声重比一声的哀啼,死气沉沉,震得他几欲站立不住,目光开始变得涣散。如果有人站在身边,一定能够察觉出来,那种眼神不是瞎了眼,而是一种近似死亡濒临的丧气,用一种词语来形容就是——行将就木,气若游丝。他其实并非毫发无伤,叶轻自逃出至密林用了多久,他便与密道中那名杀手对战多长时间,那名杀手的实力远远超过一般杀手,纵然是以前鼎盛时期的他,亦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何况如今——身残年老,江河日下。他自嘲一笑,拖着残躯走到湖边柳枝旁坐下,静静等待着体内那股不适感逐渐消散。……持着一支火把与三尺青锋交战,纵然场面十分可笑,对手始终严阵以待,不敢轻敌,他亦是如此。黑暗中,极致的体力对决,极致的战意爆发,为战而生,至死方休,呼吸越来越浑浊,体力消耗越来越快,阒然无声中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带着惋惜。“身法、内力皆为一绝,却连剑都拿不好,可惜了……你的实力本不该如此……为何要自残呢……”……大醉三千梦浮生,只为了忘却不堪忍受的阑珊愁意,醉意朦胧之中,人世间的爱恨情仇都随之抛在脑后,明明五感尽失,却仍是听到师兄温柔的声音响起,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师弟,猛虎在旁,终究是心腹大患,休怪掌门无情,他也是为了整个门派着想,”“……你,好自为之吧。”……好像过了很多年,又好像一直停留在原地,眼前阴霾突然散去,一张脸笑靥如花,把满山的桃花春色都比了下去,一道稚嫩的少年嗓音带着缠绵爱意,“我不管什么天道伦常,什么师徒有别,我只知道,我爱慕师尊,想与师尊结琴瑟之好,朝朝暮暮、不离不弃,这便是我的天,我的道!”“我心悦一人,自小便仰慕于他,那人却始终避我如洪水猛兽……”……身体的痛楚渐渐远去,全身血液回笼,四肢百骸重归矫健,五感恢复,一种骨髓被抽离感又悄然而生,心更痛了。他坐在树下,无声痛哭。回到客栈又是半夜,守夜的小二看到来人也只是稍抬眼皮,连理会都不理一下。凌涯子的房间还留着,房中四下黢黑,伸手不见五指,隔壁小南鼾声震天,凌涯子很累很累,也不点灯,沾了床直接躺了上去。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会儿是三年前平地惊起的一桩丑闻,一会儿是师长难掩失望的数落,脑海中无数画面忽闪,残影飘动,往事光阴有如镜花水月,略一转身便成了投石入水,激荡而起万丈波澜,风平浪静之后瞬间又分裂成左右两端,一边是而立之年声败名裂,失意远走,一边是少年儿郎意气风发,仗剑千里,回首世间这一遭,峥嵘三十年,恍如隔世。最后全部画面都随着彼世光阴流逝倏忽消散而去,只剩下最触目惊心的一幕:叶轻离开乐坊时怨恨交加、伤心欲绝的眼神。那一道红痕,刺痛了他的心。凌涯子脑海里昏昏沉沉,在床上躺到寅时才渐渐沉睡过去,他突然有些羡慕隔壁睡得无忧无虑的少年,那段日子他也是拥有过的,可惜总是等到现在,失去之后才懂得快乐的可贵。翌日一早,小南惊讶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哇,你怎么回来了?!”凌涯子大清早的被人吓醒,脑中一片空白,心跳突突突地不受控制,好半晌都没能恢复正常,他简直要被这小宝贝气哭了:“吵什么!能别老一惊一乍地行吗?!”“你脸色好差……”小南靠近来,喃喃道,十分担忧地看着凌涯子,对方神情憔悴,眼睛微红,下巴处长出青茬,显然是这几天过得都不太好。“干嘛摆着一张哭丧脸,我还没死呢!”凌涯子没好气地说。小南忍不住反口一讽:“呵,你去找个镜子看看,现在的脸色,跟个死人也没区别了。”凌涯子:“……”“对了对了那个,”小南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前两天你不是去当那个谁谁谁的打手吗,连房钱都给了,怎么又跑路回来了?”凌涯子哀哀叹了口气,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梳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道:“暂时不去了,先休息几天。”小南呆头呆脑“咦”了一声。晨光斜照,楼下吆喝声传来,小南额头上的包扎拆掉了,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凌涯子刚刚历经一场生死险关,难得心情大好,兴致勃勃地想要出门一趟,顺便把小声嘀咕的小孩提了出去。走出客栈,沐浴在重生的阳光下,凌涯子只觉得连日来的奔波劳累都一洗如空,身心再是闲适不过,他拉着一脸不甘愿的小南,自得悠闲地逛着市集。“要逛街你不会自己逛啊?干嘛老拉着我?!”小南气得不断挣扎,奈何体力悬殊,百般拳打脚踢也撼动不了凌涯子。凌涯子一脸惋惜:“唉,难得我有心情陪你游玩,多大的福气,别人想羡慕都羡慕不了,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凌涯子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小南,成功哄得身边的小孩不再吵闹。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快把整个市集逛完了。“咦!”凌涯子在一处摊子前停了下来,拈起一块发了黑、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木头。“哟,客官您来瞧一瞧,上好的小叶红豆木。”小贩见有人上门,立即热情地打招呼。小摊前以轻柔黄布为底,错落有致摆放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有黑有红,有白有粽,形状各异,纹理粗糙,像是用斧头一类的刀具劈下来的。小南一脸莫名奇妙:“这有什么啊,这不就普通的木头吗?”木头也能拿来叫卖的吗?小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东西跟拿来烧的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