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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小姐,也是你的主子了。”“少爷……”“怎么把披风也带上了。薄衫足够。”祁衍安把披风拿出来放到一旁,随手敲了一下祁朔的额头。祁朔愣着没反应,立在那儿发蔫。祁衍安摸上了祁朔的额头,说道:“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中暑了?”祁朔一看到祁衍安,就眼皮直跳,鼻头也发酸。自打从莲儿那里听到消息,祁朔心头就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少爷就要娶妻了,他的少爷就要娶妻了啊。再舍不得,偷来的也终归是要还回去的。再怎么亲密,再怎么难舍难分,也还是会渐行渐远啊。祁朔低着头紧咬下唇,半晌才问:“少爷……少爷要去多久?”祁衍安思忖片刻,道:“这回去的陶窑远一些,我在那里也就待上个半个来月,最多一个月。”祁衍安说完,忽然话锋一转,勾唇一笑:“莫非,你是不想让我走?”祁朔的眼睛霎时起了水雾:“我不想让少爷走。”最近真是越发黏人了。祁衍安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也是,我们确实少有分开那么久的时候。”祁朔极力忍住要落泪的冲动:“少爷一定要去烧陶吗?”“这是怎么了?”祁衍安察觉到祁朔的异样,不禁皱起眉,“可是出了什么事吗?”祁朔摇了摇头,眼圈红红的,挣扎着扯起了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舍不得少爷。”祁衍安揽他入怀,缓和了语气,道:“怎么像小孩子似的,凡事都给哄着。打雷要哄,睡觉要哄,出门前还要哄一哄。”祁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泪水湿了祁衍安的衣袍前襟,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重复:“我舍不得少爷。”“去烧陶是一桩要紧事,”祁衍安想起了什么,笑容舒展而愉悦,“等我把东西带回来,你到时就明白了。”听到祁衍安说“要紧”,祁朔再想挽留也开不了口了。“少爷晚上要是想吃夜宵了……”“等我回来再吃你做的。”“少爷夜里要把被子掖好。”“知道。”“少爷……最近雨水多,得留意着天,千万别淋着雨,会着凉的。”祁衍安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去大半个月而已,又不是去个三五年,你叮嘱的可都要比我母亲说得还多了。”“是我啰嗦了,少爷还要听我唠叨这么多,对不住。”眼中闪着泪花,祁朔还是抿嘴笑了起来。祁衍安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就在家等我回来。也就是十来天的功夫,很快的。”祁朔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拼命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会一直等着少爷。”“行了,你快去歇着。听母亲说你今日又是在家里忙活了一天。天气闷热,记着去喝一碗绿豆汤解暑。”“少爷……”祁朔仍想同祁衍安说些什么,但踌躇了半天还是没开口。等到他把这句话说出口时,都是第二天晨光熹微时了。祁衍安牵着马一出门,祁朔正立在门口,青衣短打,看上去有些单薄。祁衍安蹙起了眉,拉起祁朔的一只手,果不其然感到了凉意:“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不是说了我出门早,用不着来送我。”祁朔的眼睛有些肿:“没有站很久,我怕我起晚了,就见不着少爷了。”这回祁衍安不过是去陶窑烧陶,去个十天半月而已。祁朔一向听话乖巧,这次反应却如此激烈,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祁衍安便提议道:“不然,你与我同去?”祁朔的眼睛亮了亮,又瞬间黯淡了,他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璟祥斋还有许多活儿呢,临时离开,店里人手不够,会给大家添麻烦的。”“我等着少爷回来。”祁衍安翻身上马,背影溶于淡金色的晨光与雾气中,下一刻仿佛就要疾驰远去,成为那个让祁朔追而不可得的幻影。祁朔无暇顾及其他,抛下了让他束手束脚的顾忌,大声喊道:“少爷!”这一声唤惊起了几只飞鸟,祁衍安回首望向他。这个京城最耀眼的少年,只需回眸一眼,嘴角微扬,就胜过光芒万丈。“我想……我想一直陪在少爷身旁!”“这不是理所当的事吗?”祁衍安朗声大笑,“说什么傻话。”少年纵马疾驰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变为视野中一个遥不可及的点,最终那个点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了染遍了一整个天际的霞光。祁衍安离家后的第三天,祁夫人把祁朔叫到了跟前。岁月厚待祁夫人,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一颦一笑依然宛如当年掉了手帕的少女。纵使眼角添了些笑纹,也依然不减韵味,举手投足间大方得体。祁夫人见到祁朔,犹如见到亲子,招呼他坐下,还把祁朔当孩子似的,把桌上的果盘往祁朔那边推。“安儿的婚事近期大约就要定下了。老爷是着急了些,不过……”祁夫人的双瞳流露出哀伤的神色,眼圈顿时红了,不过一转眼,祁夫人又敛了神色,温婉地笑着道,“从前安儿总说,在他成婚前不许我们再给你寻一门妥帖的亲事,这般霸道,真是耽误了我家小朔。再怎么说,如今也是时候了,小朔可愿意同李家的姑娘见一见?”“我……我……我的事也不急……不急。”一句话回得磕磕绊绊,衣摆都被抓得皱得不像样。“去吧。不合适,我们再看看别家,不打紧的。我们家的小朔,哪家姑娘会不喜欢呢?”祁夫人温言相劝,“老爷也想看你尽快成家,你也是我们家的孩子啊……小朔?”祁朔这时才发觉,他已经是泪流满面。在祁夫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下,祁朔再一次说了谎话。“少爷要娶少奶奶回家了,我……我太高兴了。”第35章祁衍安穿着薄衫,后背被汗水打湿,汗滴顺着额头滑落面颊,乌黑润湿的碎发搭在额角。下颌线紧绷,薄薄的两片唇紧抿,全神贯注地提笔以墨勾线。张钰凑在祁衍安身旁看了一会儿,端了一杯茶水给祁衍安:“安少爷,喝点水吧。您这都快画了一个时辰了。”祁衍安一搁笔,舒一口气:“多谢。”张钰是陶窑的一个学徒,他在这陶窑学了这么些年,也仍是觉得这事儿闻所未闻,是真稀罕。祁衍安一个京城的公子哥儿,不在秦楼楚馆醉生梦死,大热天非跑到陶窑来烧陶。一开始张钰还寻思着这人怕是好日子过腻了闲的发慌,谁知人家偏偏还不是一日两日图个新鲜,算一算这都待了十来天了。不说做得是真的像模像样,还没嫌过这地儿住的简陋,每日用粗茶淡饭也没见他挑剔过一句。张钰好奇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