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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胡铁花平素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他家老臭虫应变能力不错,可如今原随云一招半式没露,即便楚留香应变也无从着手。他提出这一战,的确不过是想为楚留香先探探原随云的底。 第145章蝙蝠公子(二) 姜晨蓦然站起来,走向前了一步。 楚留香眉尖一蹙,几乎瞬间,扯了胡铁花一把,上前一步挡住姜晨,低声斥道,“小胡,别闹。既然是我应下此事,你休要插手。” 这般强烈的威胁感,让人实在是心头发麻。他毫不怀疑,现下的原随云,若是出手,绝不会对胡铁花手下留情。不知为何,方才他似乎对胡铁花还顾念几分,但此刻,虽然面带笑意,却显出一种极端的冷漠,冷漠到,仿佛他们这些,都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多年来,楚留香遇到过许多武功高于他的人,往前有妙僧无花,后有石观音,水母阴姬,在当时面对他们时,他也会觉得对方乃是平生所遇的最强劲敌。如今再遇上原随云,才觉得此人要远比当日的他们令人更加忌惮。 他的一举一动都如画般赏心悦目,如当朝贵族一般文雅清贵,却让人心寒。 这一双漆黑的眼睛淡淡然扫过周围,明明看不见,却还是让人觉得仿佛什么盘算都在他面前抖落的一干二净,无所遁形。 姜晨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身上。即便楚留香一向善于于细节之处查探真相,也分不清面前的青年,此刻他的表情,该称之为何。 “阁下这般性格,倒与我一位故人颇为相似。” 单就风流多情机警敏锐而言,楚留香的确几乎与陆小凤同出一辙,可惜…… 楚留香是楚留香。陆小凤是陆小凤。 姜晨什么都会,唯独不喜自欺欺人。 姜晨又不急不缓坐下来,倚着身后长椅,坐姿自在而散漫,显然未将面前这位天下闻名的盗帅放在眼中。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在这片黑暗之中,却仿佛有一片鲜艳的红色在眼前挥之不去。良久,才眨了眨眼,莫须有的红一散而尽,唯余空无的黑色。 无尽的黑暗,他不是没有见过。 当初困于深渊,那片广阔,而无生气的海,就是如此。 不同是那时所在之处毫无人迹,如今至少还有不少生理上的同类在身边指指点点。 虽然极其不喜为人指指点点,但相较于毫无人迹,他对于这种恶意的指点耐性显然稍多一些。 这交谈间,周围的烈酒味已渐渐淡下来。为他们带来希望的火光,撑不了多久了。 楚留香听闻此言悠悠一笑,端的一派风流倜傥,即便心中对原随云一举一动都警惕异常,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哦?不知天下哪位英雄能得原公子如此惦记?” 姜晨目光落在他脸上,好像是“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他忽然摇了摇头,楚留香似乎还从他这语气中听出了些怅然,“英雄么?可惜,……他已死了。”好似是惋惜的,好似是嘲笑,好似是毫无感情的陈述。 楚留香:“看来他定是阁下的好朋友。” 只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原随云露出这般神情?楚留香难得好奇。 姜晨并没有应下这句话,也半分也不想去想这句话,转口道,“你很聪明。可绝对的力量之下,任何的聪明都是无济于事。” 楚留香笑了,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早习以为常,“是么?可惜在下什么都没有,唯有一份对自己的信心。” “哼。”姜晨对此置之一笑,“世人皆言楚留香手中从无人命,这一点着实令很多人惊讶和羡慕。” “这同样是在下的幸运。”楚留香话音一转,似是漫不经心问了句,“羡慕?也不知原公子是否羡慕?” 此话音一落,他就不禁住口,看到原随云脸上一闪而逝的阴沉。但很快,他又再次看到了对方面上的微笑,他说,“楚留香手中从无人命,不过是因为,本该到你手中的人命,最后由胡铁花与姬冰雁出手收拾。” 楚留香还未言语,胡铁花却已忍耐不住,斥道,“放你娘的屁!老臭虫可不像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胡言乱语,随口污蔑!简直令人作呕!” 胡铁花已经气极,眼也不眨从身侧人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向他劈来。 这一剑,迅如雷电,只是剑光一闪,就劈到姜晨面前。 众人一眨不眨得盯着。 姜晨已看不到什么,但这样的杀气,无疑令人不能忽视。他用过许多的剑,胡铁花的剑锋扫来之时,姜晨终于离座,众人都未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原随云已到了胡铁花身后。广袖下的手指已不由自主一根一根紧紧握起,姜晨抿了抿唇,冷道,“不要逼我。” 周围平台之上耀眼的火光落到他眼中,仿佛也被全部吸收进那片厚重的化不开的黑暗中,再也挣脱不出。 众人目光落在楚留香身上,又看着如今的原随云,就如他们此刻身上衣衫的色彩一样,这两人好似是黑夜与黎明,水火不容。 胡铁花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横步转身,朝他又刺出一剑,怒吼道,“逼你?杀了英万里是我们逼你?建立蝙蝠岛是我们逼你?分明是你利欲熏心,我老胡一直拿你当朋友,你就这般待我?呸!虚伪!” 最不能容忍,就是背叛。尤是,来自朋友的背叛。胡铁花最讲义气,他最痛恨,是朋友不讲义气。 只眨眼间,两人就又过了十招。 楚留香看了一会儿,心中陡然浮出几分怪异之感。胡铁花的功夫底子他也非常清楚,数一数二,但要与原随云相比,绝非对手。早前原随云出手是何等深不可测,连他也不敢轻视大意,现下,胡铁花竟能与原随云平分秋色? 为此失神间,楚留香就看到剑光一闪而带出的血色。 这一剑,刺中的毫无预兆。 胡铁花也呆了一呆,还没反应过来,迎面一道袖袍过来,看似软绵绵却霸道异常,立刻将人掀飞了。咚一声,连着就是木椅被砸碎的声响。姜晨习惯性的低头去看了看左肩的伤口,没有看到时,才想起来他如今是个“瞎子”,他不得不收回了目光,理了理袖子,正正经经的站好,完全没有被一剑刺到肩头时人该有的痛苦。 流云飞袖。 其实,他极不愿意用这一招。 原随云的流云飞袖,与花满楼的流云飞袖,根本一般无二。 可原随云的流云飞袖用来杀人,花满楼的用来自救。 两向对比,竟令人如此难堪。 垂下的左手,指尖滴落下血,砸在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嗒”的一声。 双目失明,果然并非一件令人愉快之事。他是头一次,在这样漫无目的的黑暗中与他人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