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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客栈,都是自家兄弟,他们也就放开了。说着说着就不知怎么扯到了自家小公子身上。有个喝高了的战将撂了酒坛子,脸上还带着红晕。“你们一个个,看见小公子没?我上回就见了一回,那可真是怎么说来着,跟天上的神仙童子一样。”众人纷纷应和,旁边一个人接茬。“你们说,我们那小公子会不会接了将军的衣钵?将军就是接了老将军的位子,这几十万大军都等这小公子呢。”那战将打了个酒嗝。“都请了世子,八成板上钉钉了。”有个人立刻不同意了,他提着酒坛子,跳起来,踩着了凳子蹲在上边,像只猴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爵位咱们将军自个儿挣出来的,能世袭,这上京多少二世祖啊,是个人就能给,可这军营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旁边立刻有人捅了他一下。“怎么?你还对将军有意见怎么着?”“谁说我们将军了?外边养了那么多年,谁知道现在扶不扶得起。”“说的倒是这个理,我们将军当年也是自个儿踏着多少尸体爬上去的。”那人看有应和的,有些得意,又压低了声音道。比了个手势,让他们过来点。“我看我们那小公子也有些不正常,刚见第一面,我就觉得不对劲,养傻了一样,这么大人了,做人行事跟别人不太一样,好言好语说了那么多回,换成谁都该接受了吧,结果还是躲着我们将军,好容易哄着不躲了,遇见事儿他也不太对。”他顿了顿。“我说你们也别气,实话,我听说他小时候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兴许吓着了,当兵那么多年,我见着不少小时候见着血了,被吓傻的,就自己不言不语,什么都不说,不知道好坏,也有平日看着好好的,一遇见事儿就奔溃了,这也不少。”众人都不说话了,有人捅了他一下,他贱兮兮地躲过了,没管,这些人里不少都是将军的无脑吹,谁说将军一句不是都不行。“我就感觉这小公子这儿啊。”他指了指自个儿脑袋。“有毛病,也就看着好,以后不一定怎么拖累人呢,到时候将军说不定还觉得不如自己重新养个来的好。”店里小二有点尴尬,他端着炭盆。“客官,军爷,您几位让让地。”那人这才笑嘻嘻的看过去。“对不住,小二你过。”小二赔了个笑脸,麻利的端着东西上了楼。那人渐渐的笑脸就僵硬了,眼睁睁看着苏凌然从自己旁边走了过去。苏凌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他散着的头发还带着湿气,只着白色亵衣亵裤,他少有这样失礼的时候,就算在军营里,他也不会这样出门,必是要衣物一丝不苟的。这会儿穿的随意,却也没让人觉得容易亲近,还是如同身披战甲那样威严。他跟着小二上了楼,临拐角的时候又停了,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喝酒是都喝进脑子里了?”一群人一下子哄的散开了,不过几息的功夫,整个大堂就剩下桌子上的空酒坛还在晃。苏凌然冷哼了一声,慢慢的上楼了,房间就在楼梯口,小二正好出来,对苏凌然打了个招呼。“都给您放好了,有什么吩咐您说话。”苏凌然点了点头。“有劳。”待小二走远了,他才猛的对着墙壁出了一拳,店里的地砖和墙壁都是青石的,墙壁只涂了一层白灰。这时候露出了下面的青石,簌簌的往下掉碎石。苏凌然收回手的时候,手背上已经看见下面鲜红的血rou,出血倒是不多。他又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才进了门。许是刚刚的炭盆有了用,林乱的脸有了几分血色,可能是脖子里的头发惹的他不舒服,时不时就皱着眉头动一动。苏凌然小心翼翼的给他从脖子里把头发抽出来。看了良久,忍不住俯下身,将自己的脸与林乱的贴在一起,他不知怎么,就忍不住跟林乱亲近些,他见过许多父亲将自己脸跟自己孩子的相贴,每次看见就会觉得真好啊,是那种有些高兴又有些寂寞的感觉。林乱的脸是冰凉的,他喃喃道。“是我太无能。”苏凌然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但是很沙哑,像混进了无数的沙子,一起搅碎了,就显得这话就无比沉重。许是感觉到温度了,林乱无意识的蹭了蹭。这点回应让苏凌然立刻柔和了眼眸。眼前的人是他这辈子的珍宝。他错过了他数十年,并为此感到懊悔,但就算是他在苏凌然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十几岁的小少年,他依然会是苏凌然的珍宝。即便他在别人眼里烂到骨子里。苏凌然依然会投入他全部的爱,不会为此减少半分,他会为他遭到的苦难感到愤怒,会为他的欣喜而欣喜。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是苏凌然曾经期盼了十个月才降生的孩子。就算他甚至可能得不到一声父亲。*天还没亮的时候马车就来了。是钟莫驾车来的,跟着一个苏慢,车里是些不怕凉的吃食和一些日用品,甚至还有些供人取乐的小玩意儿,都是钟叔叫人抬上去的。钟莫对那些吃食没意见,可连玩的都放上,这就过了些,钟莫是知道些东西的,毕竟那么大的阵仗,所有黑甲卫都被派了出去,苏凌然又没有特意封锁消息,多多少少这里凑一点那里凑一点,基本也知道了大半。他觉得,现在林乱八成是没什么心思玩儿的,毕竟自家老爹,钟莫没敢跟他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马车放在下面,钟莫和苏慢跟众人等在大堂。眼睁睁看着一盘盘的早膳热粥被送进去,哗啦几声,又被连盘子带吃的被收拾出来。众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大堂里安静的很,就显得楼上传来的动静很明显。林乱半躺在床上,他昨天折腾了一天,没怎么吃过饭,早就虚脱了,又不肯吃东西,就愈发没力气。苏凌然低眉顺眼的跟他说话。“不想吃东西,喝点粥吧。”林乱刚刚扔了好些东西,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旁人也没有说他的,苏凌然还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现在语气也软了,就是还是委委屈屈的。“我想回家吃。”苏凌然抬头,温和的顺着他说话,他知道林乱说的不是苏府。还是哄他。“你先吃些东西,待会就回家。”“我想吃娘做的粥。”苏凌然哄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