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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中终于不在动摇,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童梦,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同时,她也不得不重新回想了一下素音刚才的狂妄发言。其实,素音说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些迟疑——因为她说的实在是不无道理。沈情虽然是个坏透了的小子,到底年岁不大,而且跟桃花逐水无冤无仇,为何要冒那么大风险去杀童清战?而且沈情的实力跟童清战比起来未免也差太远了,他又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翻进桃花逐水,又仅凭一己之力解决了童清战的?难道桃花逐水的守卫修士和结界都是假的吗?当年,众人因为对南疆的痛恶,很多事情都没有细想,便斩杀了沈情——而且,说起来,沈情也是无缘无故的死在了桃花逐水,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问天机变,天机变也不清楚,简直成了一件糊涂案子!如今细细想来,许多事情的都有诸多疑点。再加上这个假的明德真君出现,几乎是告知了悦意夫人,眼前这个小妖女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童梦——简直丧心病狂!弑兄弑父,残杀百姓,还颠倒是非黑白,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悦意夫人捏紧了鞭子,盯着童梦,童梦一眼都没分给她,而是死死地看着闲灯所在的阵法。他的表情有些快意的扭曲,又像是等待什么心爱事物的小孩,仿佛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就在这时,黑雾中,一名修士的剑忽然无缘无故从手中脱落。一只小鬼抓住这个机会立刻从雾中蹿出来,一口咬上他的肩膀。修士的同伴一剑斩断了黑雾,呵斥道:“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把剑掉在地上!我要是没注意到你这边的话,你就被它咬死了!”那名修士神情惶恐,战战兢兢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我灵力突然没了……”朋友又惊又怒,说:“什么?”结果,下一瞬间,他手中的仙剑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这一刻,同伴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灵力突然没了”。两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会儿,忽然腹中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金丹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引出体内,片刻之后,他们还来不及留下什么遗言,二人的元神就在黑雾中飞灰湮灭。引出二人元神和灵力的正是来自闲灯阵法中的黑色咒文,这些咒文愈发壮大,一条条朝着台下的黑雾中飞去。悦意夫人看到这一幕,惊惧不已,怒斥道:“你在干什么!”素音脸上也敛了笑意,道:“你夺取他们的元神和灵力?”悦意夫人听了,如五雷轰地,当头一棒,她抓住素音的手:“什么意思?什么叫夺取元神和灵力?”她虽然开口问了素音,但却是自己在心中给自己解答了:这不就是、这不就是要人魂飞魄散吗!她的meimei、她的朋友、她的门生还在下面!素音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自己看那个阵法。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现在倒是有几分熟悉了,这是南疆的邪术‘活祭’,用来滋养修复魂魄,简单来说,就是复活死人的。只是这阵法需要大量的灵力和元神,还要一具躯壳。如今看来,躯壳就是闲灯了,那灵力和元神……”她望向台下的人。只听见黑雾中,越来越多兵器掉落的声音,越来越多人诧异的声音。但是这些声音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在万鬼哀嚎中。而且,就算是人倒在地上,众人也只会认为他是被小鬼给咬死的,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人被夺去了元神和灵力。素音冷笑一声:“好计谋啊,童掌门。看来,如今还是我成全了你一桩好事。你这一招真是百用不腻。”是了,从锦囊中放出黑雾咒术的是素音,那么黑雾中死了的所有人自然也算到了素音的头上,谁也不会认为是童梦做的。这一招嫁祸他人,何其熟悉,难怪童梦刚才根本就没有想要阻止素音作乱的意思,竟是他早早地就想好了对策!童梦眼见的越来越多的灵力和元神往阵法中源源不断的输送去,他按住自己的微微发抖的右手,心情颇好的回了一句:“只要方法管用,多用几遍又算什么。”他静静地等待着阵法的完成,看起平静的表情下是暗潮汹涌的心绪,以至于不得不按住自己,才能够阻止别人发现他颤抖的双手。阵法中,闲灯双手双脚都被黑色火焰紧紧缠住,他心中似乎有万火噬心,痛得他不由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好痛,实在太痛了。闲灯接连吐了几口血出来,勉力思考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坚定我就是度星河?!这法子根本就是折磨人的吧!如果真的能够起死回生,那也要度星河本人的躯体来才行!他一个活人被生生打入阵法中,承受着一个死人该承受的一切,如何不痛苦!恍惚之间,闲灯似乎看到了风雨在阵法外拼命冲撞,想要救他出去。可惜区区仙剑,又如何能够斩断这恐怖如斯的咒术。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大量的灵气和元神齐齐涌入阵法中,闲灯似乎听到了无数人在哭,无数人在喊。渐渐地,他的神志被咒术扰乱,叫喊声在他耳边忽然就换了声音,换了称谓。“阴山子……你不得好死……”“你杀屠我门派……血债血偿……”“你该死……你该死……”谁该死?闲灯痛到深处,竟然有几分解脱和麻木的意思,茫然地想道:我吗?谁在喊阴山子?“阴山子!”这一声,劈开空气,劈开所有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一瞬间,那些杂音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像是跌落在水中,在一片白茫茫的视线中,闲灯看到了那名叫做“叶雨”的少年。他浑身是血,半跪在无妄山前,这一幕,与闲灯之前日日夜夜所梦的那一幕渐渐重合。那少年张了张口,朝他说话。这一次,他终于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了——“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愿作风雨,与君相逢。”逐字逐句,砸在他的耳中。闲灯闭上眼,神色痛苦,双手抱住头,缓缓蹲下,听到自己撕心裂肺地喊叫。风雨终于将阵法破开,剑身却也断成了两截,“哐当”两声,碎在他的脚边。其中残余的元神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