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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美色当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的冤大头浪荡子,若当初叶罗伊问他要的是这幅画,他肯定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因为他知道,今天这幅画到了他手上,明天大概就会出现在某个拍卖行。但如果是安托万……他还真的不介意:“任何艺术品,如果落在懂得欣赏它的人手里,就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不是吗?”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令安托万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如他所愿岔开话题:“若要说好归宿,艺术品最好的归宿应该是在博物馆里,被所有愿意欣赏它们的人欣赏。”这沈邵祈就不太同意了:“把喜欢的东西占为己有,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每次都要去博物馆看,多麻烦。”安托万被他狂妄的口气震得目瞪口呆,再次感觉两人的三观恐怕隔着地球到火星那么长的鸿沟。他忍不住揶揄他:“那这样你得买多少个保险柜?”沈邵祈答得坦荡:“我不做这种暴殄天物的事。画作买回来当然要欣赏的,如果要收进保险柜,不如别买。”好吧,安托万又觉得他有点帅了。画家的创作是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看见,却往往因为太珍贵而落在私人收藏家的手中,像沈邵祈这样挂出来的还算好的了,更多的是被锁进保险箱里不见天日,艺术品变成了金钱的等价物,它们作为艺术品的价值也就丧失了。当然,金钱的等价物也是一种价值,安托万不天真也不清高,因为母亲的职业关系,他从小耳濡目染,接触的珍稀艺术品不在少数,对艺术品相关的许多问题,早在长期与母亲的交流和思辨中形成自己的见解。在他小时候,母亲也曾经非常喜欢收藏艺术品,书法绘画瓷器都有,一度多到家里专门腾了一间酒窖来做仓库。他和克莱蒙思长大后,母亲征求了他们的意见,陆陆续续全捐赠出去了。从价值观的层面而言,他一直认为他的家庭已经过着理想的生活:有一间乡下的大房子、有自然美景相伴,有丰富的藏书打发时间,身外之物刚好够用,遭了贼也没什么损失。至于艺术品,想看的时候去博物馆看个够就可以了。甘地曾说,“真正的幸福和满足,不是欲`望的加倍,而是有意识地减少。”他再认同也没有了,心无挂碍,才能真正自由。但这种话他不会对着一个家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安保措施的人说,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恋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和自由,而每一种选择的背后,都有它的理由。所以他最后只是比较客观地说:“再好的东西,享受过就好了,就像葡萄酒,从它被酿造好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等待在最好的时候被享用,如果在某人的酒窖中慢慢衰老,就有点太可惜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占有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力与欲`望不匹配的话,恐怕会活得很痛苦。”恋人认真说话的时候,沈邵祈都会耐心听。他对每一段恋情谈不上多么投入,但也不会敷衍,他是个及时行乐的人,倘若对一个人没感觉了,不必等走到想敷衍的地步他就会果断分手。他和安托万认识至今,彼此之间的吸引力的确强烈,性也好、性情也好,都相当合拍,更深层内心的交流却还很少,但他发现,每次真的深入聊点什么,过程都还称得上愉快。他收藏艺术品,其实还是出于喜欢更多一些,并非如他自己所宣称的是出于占有欲,身外之物他向来不太在意,反正钱去赚就有,人早晚都会死。但他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是像他这么想的。周子豪就跟他提过几次,“每次坐在你家里,一想到你墙上这些宝贝的价格,我心里就忍不住的慌”。只不过,安托万跟大部分人又不太一样,就像他对自己性向的态度、他说着“死生之外无大事”的时候、还有他说着喜欢却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的时候……他有一种连沈邵祈偶尔都会羡慕的豁达和洒脱。这样最好,他想。这样或许他们的关系能够走得久一点。------------------注1:塞尚这一系列的画作非常多,有的在博物馆里,有的属于基金会所有,还有一些属于私人收藏,也有收藏者不详的,所以我就讨个巧,从这系列中抽了一幅“送给”我们沈公子啦(要不然把一些有主的名画,尤其是博物馆里的名画擅自归在某人名下,虽说都是虚构的,也难免觉得尴尬……)注2:对塞尚晚期作品的各种分析非常多,提出“色彩调节法”的应该是德国学者德斯汀。注3:夏加尔的画作从十来万美金到数百万的都有,这里不是说他的作品不珍贵,只是相比天价的塞尚来说,的确算是十分“平易近人”了。第三十章齐安娜和沈耀邦34年的婚姻,除了开头的前几年,后面就一直处于有名无实的状态,邵祈是她唯一的孩子,但是邵祈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长他八个月的雪莉;和小他五岁的姗妮,两个女孩跟着母亲罗白琴,“一家四口”住在伦敦沈耀邦的宅子里。罗雪莉8年前结婚,她的丈夫鲍勃·麦格尼是荣顶集团下属分公司的一名高管,4年前夫妻俩移居纽约,置办住所、落实工作邵祈都出了力。世界这么大,大城市这么多,他们偏偏选择了纽约,而且那么巧,就在J&P站稳脚跟之后,沈邵祈虽不自恋,心里也明白大约父亲还是希望能为这个素向乖巧的jiejie找一个靠山。反正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他倒也无所谓。此后他们夫妻定期上门拜访,邵祈愿意见就见一下,不想见就由Henry代劳,至少在表面上,姐弟关系算得上相当“融洽”。这周日下午,沈邵祈和安托万刚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一杯咖啡还没喝完,雪莉依约准时到了。“邵祈,好久不见。”罗雪莉笑得有点拘束。这样的态度也很久没见到了,这四年他们见得不能算频繁,但沈家年轻一辈的人都“知道”罗雪莉是能在邵祈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她自己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在邵祈面前,更经常是以温柔的jiejie形象出现。“不必这么拘束,坐吧。”邵祈比了比对面的沙发。他和安托万现在坐的这个区域是客厅里的休闲区,沙发都是比较舒适的软坐,不像接待区那边那么正式,一般也不做接待外客用。见他没有起身换地方的意思,罗雪莉肩膀放松了一些。“罗小姐,还是苏打水可以吗?”Henry引她到邵祈对面的沙发坐下。“是的,谢谢你Henry。”她说完,看了一眼坐在对窗的男孩,不知该不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