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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霖就腾空而起,仿佛什么东西驮着他一般。“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吧,问天梯三万六千五百余步,我在山上等你。”中年男子不再多看王成一眼,带着何春霖慢悠悠的走了。王成半跪在地上,过了良久,他才站起。那布满青苔的石阶看不到尽头,环山而立,每一阶石梯均半米多高,两米多宽,当王成踏上第一阶的时候,一声钟鸣响起,每每踏上一阶石梯,那钟声就敲响,悠远流长,挥之不去,每敲一下,五脏六腑都会震上一震,当王成走到三十余步时,七窍已流血不止。等我。我一定会走到山顶。然后找到你。何春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是他三十岁的时候,他是市局里的新星,备受领导赏识喜欢,每天的生活就是开开会,写写材料,解决纠纷,微笑面对。三十岁的何春霖是个大龄单身狗,领导都很关心职工生活,见何春霖是条单身狗立马和总工会联系,何春霖糊里糊涂的就被安排进了市里相亲会,人模狗样的何春霖可谓是相亲会里的一股清流。他一晚上见了很多人,有隔壁大院的领导家属,有区县里前途不可限量的未来新星,一场相亲会结束,何春霖已经和好几个领导哥俩好了。他喜欢男的,家里人知道,亲戚朋友知道,唯独单位里的同事是万万不能知道,何春霖心里有苦,但他不说,他从相亲会回家的时候爹妈还鄙视他,说他没立场,不坚定,跟他们那会儿上山下山比起来就是个叛徒,让他麻溜的带个男人回家。何春霖心累的离开家,约上几个基友大大咧咧的准备去酒吧里当下土豪,买买醉,解解闷。喝的跟死狗一样的何春霖叫了个代驾,意外的是个女司机,何春霖很怂,而那姐妹儿的技术不是概的,愣是在凌晨两点空旷的高速路上让何春霖感受到了秋名山的漂移,何春霖吐的一车都是,他想投诉,奈何那姐妹儿突然说,‘嗳,你是不是喜欢男的,我也喜欢女的,咱俩也别大半夜抑郁不回家了,凑合着结个婚,打发下那些八卦的同事可好?’三十岁的何春霖结婚了,婚礼很简单,但是双方很和谐,在桌子前各家收着各家的礼金,何春霖看见了一个哭的很惨的伴娘,那是那姐妹儿唯一的伴娘,那姐妹儿说,她是我爱人,我和她要过一辈子。那可真是长。他们买了时下很火的双层小联排,楼上楼下都开了个门,何春霖住楼下,姐妹儿和她对象住楼上,何春霖每天都臭不要脸的上楼蹭吃蹭喝,觉得这姐妹儿命真的好,对象的手艺杠杠的。她对象喜欢烘焙,经常给何春霖做了饼干面包,何春霖吃不完就拿去单位上,单位上的同事都羡慕何春霖家有贤妻,何春霖不好意思,就跟着姐妹儿和她对象上街,在她们跟前儿心甘情愿的当着信用卡使。他们三人的生活就那么和谐共存,直到三十五岁的时候何春霖在外面玩的太嗨,被那姐妹儿给扛了回去,姐妹儿看他纸醉金迷的样子就来气,一个劲儿的骂他,说他不珍惜人生,肆意放纵,迟早会遭报应。他问姐妹儿,人生苦短,我白天人模狗样的活着赚钱,晚上不找点乐子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辛苦?姐妹儿又骂他,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不想着安定下来,非要花天酒地,自我麻痹。何春霖说,我想安定,可我找不到人,能怎么办?姐妹儿给了何春霖一耳光,很响亮,姐妹儿哭着说,何春霖,你今天跟这个啪,明天跟那个插,你怎么能找到你喜欢的人!可我空虚。何春霖也跟着哭,我也想找到那个人,可是我找不到啊,我白天要在单位里卖笑,尽量装作是一个正常人,我晚上回家睡不着,吃安定怕吃过量死在床上。我很累,可我知道没办法,我想活的像个人,可是我做不到,我的人生里注定找不到那个人,我只能和跟我一样的人各取所需,相互取暖,让自己觉得我不那么孤独,至少有人跟我一样,每晚睡不着觉。姐妹儿又给了何春霖一耳光,你睡不着我就打你,我看你睡不睡的着!何春霖不哭了,他被姐妹儿抽的疼。四十岁那年,何春霖看着姐妹儿欢呼雀跃的宣布她要去国外结婚了,不回来了。姐妹儿的对象笑的跟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羞涩,虽然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何春霖很羡慕,恭祝她俩百年好合。姐妹儿她们走了,偌大的小联排空荡荡的,何春霖晚上睡不着,又想去外面找个跟自己一样睡不着的人一起睡。可刚出家门,冷风刮在他脸上,何春霖觉得这风跟姐妹儿在他三十五岁扇他的耳光一样,何春霖缩手缩脚的回到了床上,他呆滞的望着天花板,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他都四十岁了,他事业美满,就差家庭幸福,他抱着被子默默的流泪,觉得姐妹儿三十五岁那年扇的耳光太轻了。何春霖开始修身养性,他不再出去浪了,每天上班下班,居家宅男。单位里也没人敢说他,都知道他媳妇丢下他跑去国外跟人结婚了,生怕刺激他,更何况何春霖也好歹算他们领导,谁敢背后嚼领导的耳根子。何春霖开始思考人生,他觉得这一生太失败了,他在想,如果他遇见那个将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会怎样?那时的他四十五岁,站在天桥上,当天桥垮塌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要怎样了,他要狠狠地扇那个人一耳光,就跟姐妹儿三十五岁扇他时一样,一定要又响又亮,手都打的发抖那种,然后质问他,你为什么出现的那么晚!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难受!何春霖醒了,他是被熏醒的。他睡在一张木板床上,跟王成家里那张木板床一样咯人,当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何春霖有些恍惚,可当他看见是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时,他失望的低下了头。“哟呵,醒了呀!”中年男子笑道。“王成呢?”何春霖问道。“还没爬上来呢。”中年男子径直走向那冒烟的丹炉旁笑着说。“爬上来?”何春霖愣住了,他一时半会儿不明白中年男子说的意思。“他爬问天梯。”中年男子说。何春霖诧异极了,“为什么?”“因为他没能走出问天心魔幻境呀,要入问天宗,要么就走出问天心魔幻境,要么就爬上问天梯。”“他走了出来啊!”何春霖怒吼道,“我出来时,他已经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