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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下车的时候瑾看著那条自己还可以依稀辨认出的石阶梯怔在了原地。他的眼睛看著那条小径延伸至的无限远方,仿佛被勾起了很遥远的回忆。路旁的巴士站早已被翻新,原先明黄色的铁皮大巴如今也被更新的巴士所取代,但墓园却是依旧如同记忆中那般静谧。小时候的瑾经常来看望自己的母亲。他经常在这里哭。在谭家他只能算一个外人,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也只敢咽下去,在被窝里按著自己的嘴呜咽著抽泣。而在这里,他却有倾诉的权利……虽然那个愿意听他话语的人早已长眠。“韩小少爷,”一旁的司机恭敬地唤了瑾医生,为他递上了刚从车後备箱中取出的白花。瑾不知所措地接过,站著那里一动不动。一旁的韩风低声道“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瑾的表情呆滞住了。ENDIF☆、错爱7这是韩风第一次给眼前这个人送花。他个人一向很讨厌鲜花一类的东西,这种脆弱的商品毫无使用价值且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这却也没有影响他往日给自己的情人们送上花朵。只是自己没有想到,第一次送花给这个人居然会送的是灵花。进入墓园之後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话。瑾的母亲林氏因急病早逝,当时的墓地是临时购置的。墓碑坐落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走了很久才找到那里。虽然偏僻,倒也十分幽静,整个墓地周围几乎看不到一丝人烟。林瑾之并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麽多年後仍能够如此清晰地找到自己母亲沈睡的地方。他曾经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但时间已经过的太久了,梦境中的很多花草,石径和方向都逐渐开始模糊。但当他今日踏入这条石子路的时候,却从未感到如此强烈的归属感──他辨识出了每一处熟悉的转角,每一幕曾经的画面,年幼的自己,手中捧著路边偷摘来的雏菊,背著书包……冥冥中,仿佛有什麽在牵引著自己,指引著自己向前,找回那个他百般梦回的那个地方……韩风站在远处,静静地看著瑾跪在母亲坟前的身影。瑾并不像其他年幼丧母的人那般激动,泪流满面大哭大闹地抗议命运的不公;也不像年少时的自己那般拿著手枪指著自己父亲辱骂毒咒。他只是安静地跪在目前,静静地看著埋葬著母亲身体的地方,半阖的眼中闪烁著复杂而庄重的情感。他在那儿坐了很久,眼泪无声地顺著脸颊落了下来也没有察觉。回程的路上瑾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色,依旧是一动不动,却没有了先前的僵硬。韩风伸手搂住了瑾的颈脖,将他拉入自己怀中,吸允著少年头发的干净香气。瑾垂眸,没有挣扎。“你以後喜欢还可以再来。”他将自己的鼻息喷洒在少年修长的後颈上。“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瑾顺从地靠在他怀中,没有说话。沈默了许久,他突然开口道,“我想见他。”他的语气很小心。“……可以吗?”男人看著他,鹰一样眼中看不出任何表情。瑾从来没有进入过韩家大宅之下的地下室,他甚至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地窖阴冷的空气让他在走下楼梯的第一步就感到颤栗,四周弥漫著一种陈旧腐蚀的味道,鞋碰触石板台阶的声音在静寂的空间中重复回荡著,仿佛某个角落的後面在躲藏著某个危险人物。鞋子在阶梯上发出了轻响的回声,在无限延长黑暗的地窖走廊中沈沈地徘徊著。两旁锁著铁链的铁栅栏门之後放置著许多外表可疑的木箱和木桶,葡萄酒特有的醇朴的香气与药物的异味在空气中交杂。待瑾走入地道的更深处时,他发现两旁铁门之後还监禁著形形色色的人,大多都满脸血迹,像是一个巨大的监狱一般。叶梓藤的单间并不是很深。一旁看管地窖的下人掏出钥匙插入铁门的钥匙孔中,为他打开。“十分锺。”韩风低沈道,转身离开。“……谢谢。”瑾的声音很平淡,男人连头都没有回。林瑾之进入房间的时候叶梓藤已经张开了眼。他恍惚间听到恋人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临死快产生幻觉了,睁眼後的那一瞬间发现林瑾之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你瘦了,”叶梓藤靠墙半坐在冰冷的石板上,抬头看著瑾。他已经没有站起来拥抱自己恋人的力气了。瑾一字未言,只是无声地跪了下来抱住了地上的叶梓藤,头倚在叶梓藤的肩上。叶梓藤摸著恋人的後脑,两人依偎在一起,很久没有说话。知道叶梓藤感觉到了肩际传来的湿意後他才开口打破了这场沈默。“哭什麽,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他沙哑地笑著用一只手抚摸著林瑾之的背脊,不著痕迹地将受伤的右手藏在了自己身後,“我还没死呢,你这一副哭丧的脸是什麽意思?”瑾抬头看著叶梓腾沾满了血迹的鼻梁和仍然青紫的眼窝,两颊早已泪流满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这种痕迹……”他的两眼早已红肿,却没有放声哭出来,只是无声地任由眼泪滚落自己的脸颊。叶梓藤看著林瑾之那般故作坚强的脸孔轻叹了一声,用手将瑾拥入了自己怀中,像是抚慰幼兽一般拍著瑾的背脊,语气中带著一份释然,“……没事的,都过去了。”“……你以前总是是说自己脏,你看,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地窖另一头的某个角落,韩风沈默伫立在地窖监控室中。他看著录像中的瑾在叶梓藤的怀中停滞了动作,然後,像个孩子一样蜷在他怀里,撕心裂肺地大哭。韩风看著视频中的人影,仿佛听到脑海中某根绳索崩裂的声音。或许,那个人的确有自己不可能有的东西。但那又如何?抓在手心里的东西,他是不会再放开了。离开地下室的路上,瑾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即使自己开口出口也只是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放了他吧,”瑾回到了男人卧室後对男人说,脸上的泪痕依稀还未干涸,“你以後让我做什麽我都会去做。”“……我再也不会逃跑了,什麽都可以听你的。”“……求求你,放了他把。”瑾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眼中一片暗淡。男人看著瑾的面孔,仿佛依旧能听到刚才他那种撕心裂肺的伤心哭声。记忆中瑾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那样哭泣过。韩风突然觉得自己真得是越来越可笑了,居然开始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