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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天文数字吧。瑾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产生这麽负面,甚至恶毒的想法;但这却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并不是什麽充满感恩之情的天真少年。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是那个把自己推进了地狱的人。“你很期待吧,”男人看著自己身下面无表情的少年,带著戏谑调笑的口气释放在了少年口中。瑾淡然地在他面前吞下了口中的浑浊,脸上看不出什麽情绪。“已经六年了,”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用舌尖为男人清理干净,默默为男人递来准备好的衣物开始为男人穿戴。瑾并不想给予一个肯定的承认,因为那多半只会让欣赏忠诚的男人感到不快,而且这种期期艾艾的天真在他现在看来也单纯是犯贱。但同时他也不想去否认这句话,因为他知道那一定是撒谎。他被人强囗过躺在床上的那三天里,他无时无刻都不希望著能看到自己一向高大的父亲能有一日走进自己的病房,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带走并让男人得到他应有的法律制裁。再後来那一年,他的天真也渐渐被在韩家所受到的歧视和性虐给消磨光了。他那时已不奢求能够报复男人了,只希望有人能带自己离开这个令人颤栗的宅子;哪怕是偷偷摸摸也好,哪怕自己以後一辈子都要隐忍著自己所经历过的耻辱和梦魇──只要还有人愿意为自己以身犯险,只要还有人愿意给予抚慰,只要还有那麽一个人是爱著、牵挂著自己的--──再後来,他已经绝望了。他为男人系西服领扣的时候男人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神情有些玩味。男人走了之後瑾在偌大的房间中一个人静坐了很久。他慢慢走到浴室,直直地注视著镜面中的自己。他的脸侧,锁骨和小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淤青,腰间那个耻辱的烙印在他眼中更是有些刺眼。他对著自己冷笑了一声:期待?这恐怕是自己最不会想到的吧。期待什麽?期待自己的父亲看到自己靠承欢於一个男人身下苟且偷生?期待自己的後母满脸嫌恶地指点著自己,然後用她那酸腻的语气兴冲冲地告诉自己的丈夫她的话没错,姓林的女人的孩子成不了什麽好东西,早早就该把自己赶出谭家大门,免得辱了谭家的风气。瑾握紧了拳头,指甲紧紧嵌进了手心,曾经在谭家受到的侮辱一幕幕跃过眼前。自己被後母分配到保姆隔壁的窄小单间,自己被後母命令到不准和他们一起就餐,过年时父亲携著母亲和弟弟到祖母家过年,把自己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谭家大宅里吃著冰冷的剩菜剩饭自生自灭。瑾一边回想著过往的一幕幕回忆,一边麻木地坐进了浴缸里,开始一遍遍地清理自己,但这一切也只是徒劳,过度的手劲只加深了身上的红痕。瑾坐在水中抱著膝盖沈默了很久,直到水都冷了才慢慢步出了浴池。镜中的那个男孩浑身潮红,骨架瘦弱地有些病态,长长的头发一直披散到胸口,给人一种性别莫辩的错觉感。真恶心。瑾一手按在镜子的光面上,看著手掌的潮气在镜面水凝泛雾,直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在水汽中朦胧。你真他妈恶心。ENDIF☆、囚爱15“我想剪头发。”瑾这一天推开医疗室的大门时力气比以往都大上了许多,门几乎是被甩开的。他径直走到了叶医生面前的椅子上管自己坐下,语气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叶医生当时正在清晨的阳光下读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那张标准的扑克脸皱了皱眉,似乎感受到了瑾身上不同寻常的戾气,“怎麽了。”“头发太长了,我想剪掉一点。”瑾淡淡道。叶医生的扑克脸表情没有任何动容,“韩先生,你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在我的职业范围内的。”……更不是在我的权力范围之内的,叶医生想了想,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瑾咬了咬嘴唇,坐在椅子上没动。“为什麽想剪头发?”叶医生不知道瑾为什麽突发了这种想法,“你的头发这样子很好。”瑾沈著脸没说话。叶医生叹了口气,扑克脸的表情终於有了点变化,加上了几分无奈的神色,“他昨天拉痛你头发了?需要我帮你看一下吗?”“不,”瑾开口,神情漠然,“……我的父母今天晚上要来这里。”叶医生一开始愣了一下。韩家主人的客人往往只有两种:权势者和将被惩戒的人。无论瑾的父母是来这里与韩家主人谈商的官富之流,还是因为欠债或是叛变的失败者,这件事对眼前的少年来说都是极为尴尬的处境。叶医生和声道,“……你很久没有见到你的父母了吧?”瑾默认了。“很想他们吧吗?”“我的父母都已经死了。”瑾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极为冰冷。叶医生最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给你开一个发烧的证明,待会给你吃点热性的药,你晚上找借口不去吧。”“他要求我去。”“那看来就没有什麽我可以为你做的了。”“我想剪头发。”“你知道我不能。”“如果你给我开一个头虱的证明的话,我相信就算你把我头发全部剃光也不会有人在意的。”瑾的语气有些固执。叶医生有些哭笑不得,“我并不觉得光头会多为你的形象加分。”“我不喜欢的我头发。”叶医生看了他很久,可瑾的脸上没有一丝动摇,白大褂最後叹了口气,“……你知道,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的。”瑾闭眼,淡淡道,“……还有一年。”“你知道你自己,我也知道你。不用说一年,这里估计你连一秒锺都是不愿意待下去的。”叶医生一针见血地说,和以往闲散的口气大不相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瑾的眼睛,那种感觉让瑾感到十分不舒服。叶医生当时的眼睛里带著那麽一种夹杂著怜悯和高人一等的成分,这是瑾非常厌恶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自己能够掌控地,而很多人却经常将他经历上的坎坷归赊到他人格上的堕落,这是令他在不明白的同时极为厌恶的。“你为什麽会这麽想,我在这儿难道不好吗?食物,教育,衣服,该有的我难道不是都有了吗?你又有什麽资格来左右我的评判?你那张名牌医学院的毕业证书?”瑾的语气有些歇斯底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但他一看到面前这个男人那种面带怜悯的表情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火气在燃烧。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评判了,男人,女人,老人,少年,很多人都带著那种鄙夷和可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