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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报纸上挪移开。冯燕恒脱下湿嗒嗒的球鞋,正弯腰拿拖鞋时看见冯裕庭那双铮亮的皮鞋,陌生的皮鞋,陌生的气味。冯裕庭合上报纸,起身上了楼。“吃这个吧。”冯燕恒掏出袋子里的卤味鸭爪,“可好吃了。”紫时接过一只油汪汪的鸭爪,用纸巾包裹着吃。“你父亲好像不常见。”冯燕恒一愣,随即苦笑:“他工作忙,不过他也不喜欢我们。”“怎么会呢?”紫时笑笑。“他和母亲根本没什么感情,对小歌还好,对我简直是冰冷。”冯燕恒面色黯然,“现在想想,从小到大,他从没带我出去玩过,连话也很少和我说,我很怕他。”紫时不语。“我和他在一起总是紧张。”冯燕恒撅嘴,“都不敢和他面对面吃饭。”紫时惊讶,虽然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也颇为淡漠,但记忆中小的时候父亲还是对自己呵护有加的,不像冯燕恒,连一点温暖的印记都无。一起吃了晚饭,外面的雨一点也无消停的意思,紫时稍稍坐了一会便起身要回去。冯裕庭从二楼下来。“我送你。”紫时一愣,随即摇摇头。冯裕庭却自顾自地披上外衣,径直走向大门。“不用了,真的不必麻烦了。”紫时立刻说道。冯裕庭转头笑笑:“快些。”打开门,外面一阵旋风,几片梧桐碎沫子迎风盘旋,世界像是被罩了一只乌暗的网。紫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肩膀微微耸动。“燕恒,借你一件衣服,给他披上。”冯裕庭俯身穿鞋,又是很自然地吩咐。冯燕恒呆呆地站在原地,出神许久后才应了一声,转身回房拿了件自己的衣服。今天父亲的举动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还没反应过来,拿衣服的手也是僵直的。紫时披上外衣,说了声谢谢,看见冯燕恒的神色,显然是巨大的落寞。进了车子,冯裕庭倾身过来为紫时扣上安全带。这个男人身上是有些辛辣的味道,细细闻起来是有些藿香和佛手柑的味道,后味浓郁,这也许是香水的味道,又也许只是这个男人单纯的体味。车子慢悠悠地开,这段路像是很长很长,紫时不由看身边的冯裕庭,恰好他也转过头来,彼此对上了眼睛。“这个时段依旧很堵。”紫时点点头。“在这里停下就好了。”冯裕庭笑笑:“没事,开得进去。”车子开进小巷子,一股油烟味扑鼻,周围几个女人趿着拖鞋出来倒马桶,隐约还夹杂着一种秽浊之味。“你住这里?”冯裕庭说,“这里看来很吵,晚上看书会不会闹心?”紫时轻轻摇摇头,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细心。“习惯了就好。”冯裕庭伸出大掌,在紫时肩膀上拍拍,像是一种无言的鼓励。紫时下了车,直到进了筒子楼,冯裕庭的车才缓缓离开。进了屋,母亲还没回来,桌子上有冷的泡饭和酱菜,一种巨大的虚无包围了紫时,想起刚才的冯裕庭,不知为何,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后来去冯家,也见过冯裕庭两次,每一次他总是面带微笑,浅浅地和紫时说些家常话,不知为什么,平常对家事讳莫如深的紫时在冯裕庭的面前却是没有戒备的。莫名的信赖,不知为何,人与人也许需要一些缘分,一直缺少关爱的紫时在冯裕庭的身上找到了些久违的长者给予的暖意。“你和我父亲倒是挺聊得来的。”冯燕恒笑笑,笑容里有些黯然。“你父亲人不错。”紫时说。冯燕恒低落头,抿着嘴,一言不发。九月的天气凉爽了一些,紫时开学了,每周去冯家的次数也少了,再也没见过冯裕庭。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唯一的改变就是母亲,母亲的精神好了许多,晚上几乎不去舞厅了,人也穿得素淡起来,这样的改变在紫时看来是有些隐隐不安的。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母亲的面色容光焕发是有原因的,比如爱情。“不是我不想着你,实在是现在自身难顾。”母亲坐在化妆镜前,淡漠的表情。紫时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球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母亲的那个男人比她小,长的温和,一身书卷气,站在母亲身边更像是她的孩子。三人在西餐厅里,紫时坐在他们对面,吃着面前一块半生半熟的牛排,只觉得没有味道。男人拣菜给紫时。“谢谢。”紫时依旧是有礼貌地笑笑。心是空空的。母亲要离婚,父亲不答应,来家里大闹,砸破了一面镜子,紫时看见镜子里母亲一脸的倔强最终粉碎。chapter29周末,紫时站在学校门口,背着一个大包,不知该不该回家,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很大,但这个世界很小。今天是父母最后一次协商离婚事宜,原来拖拖拉拉近二年,最终这个结果还是不可避免。一辆车子停在他面前。居然是冯裕庭,他穿着黑色西服,犀利的短发,自成一派气质。“你……怎么会来这里?”紫时惊讶地问。“来看看你。”冯裕庭坐在车后座,淡淡地笑,“上来。”紫时犹豫了下,打开门,上了车。“怎么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冯裕庭问。紫时苦笑了下,还是直言:“我爸爸mama要离婚了,估计他们谁也不会要我。”“那的确是不幸的事。”冯裕庭说。“我是个包袱。”紫时低落头,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很低沉。“怎么会呢?”冯裕庭拍拍紫时肩膀,“一个人的存在都会有他的自身价值。”紫时不语。冯裕庭看看腕表:“六点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好不好?”紫时抬头,刚想说什么,冯裕庭将食指按在唇上:“别拒绝,饭总是要吃的。”两人来到一家豪华的酒店,紫时正欲下车,肩膀又被冯裕庭按住。“等等。”冯裕庭俯身,拿出方巾轻轻地将紫时球鞋上的污垢擦干净。“谢谢。”“没事。”两人走进餐厅,立刻有女侍员出来迎接,将之安排到包厢。一桌子的菜已经准备好。松子银鳕鱼,翡翠虾球,鸡茸羹,彩色鸳鸯,每一分菜都精致之极,透着不同的色彩,在灯光下像是一副彩墨画。紫时拿起沉甸甸的筷子,不知如何下手。“来,吃块鸽子rou。”冯裕庭将鸽子rou夹在紫时的碗里。“谢谢。”“你怎么总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