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臣请将宋窈蕴赐臣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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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请将宋窈蕴赐臣为妃 夜愈深,雷声一声重似一声,行宫主殿、内房的大床上,世子紧攀着英王颈项。 “爹爹,儿臣错了!儿臣再不敢了,爹爹别生儿臣的气!” 世子同蕴儿学了满口“爹爹”,再没一声儿父王。 “爹爹别告诉皇爷爷!别告诉母妃!” 英王并不开口,沉着面孔扳开儿子臂膀。 世子离了父亲身上,见其仍是气如山岳,知道这次再敷衍不过了,兀地红了眼圈滴下泪来。英王踱远了些。 “平日先生们如何教你的?” 世子无话。 “你皇爷爷又同你怎么说的?” 世子涨红一张面孔深深垂下头去,憋着一口气一字不说。 “讲!” 英王转回面孔低喝一声,一道闷雷隆隆滚过。 “承天受命,自知尊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世子说着就guntang了脸颊,耳根热得几乎烧起来。 “那么你又如何?” 世子揭了被子跪在金砖上,扶膝泪目哑声道:“儿臣知错了!” “错在哪儿?”英王稍抬了面孔,垂眸望着地上冷声道。 “儿子不该偷牵马匹出栏,不该不顾身份独驰疾骋,更不该连累蕴儿meimei赴险,儿臣知错了!” “知你一人犯错,累多少人受罚?你诸位师傅皆要减薪罚奉,你的内官、鹿苑内监全部问罪杖刑,连那生马都得处死,明白吗?” 世子大惊,连连叩首呼唤“爹爹饶恕”, “不是他们的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自个儿要跑出去,不干师傅、伴伴(大伴)的事!”世子边哭,还道:“我打了马儿一鞭子,它疼极了才疯的,爹爹不要杀它!它没错……” “自做自当,恁么当?你死了谁能替你偿命?你身边的哪一个能活下来?” 世子叩头不止,声音愈哑,涟涟滚下泪来。英王看差不多也有个教训了,雨天湿凉,他回身将世子搀起来。儿子身上只一层中衣,一双脚光着,还踩在地上。英王叹口气,将他拉回床上坐了,将锦被裹他身上。 世子抽噎着,红着一双眼睛。英王瞧一阵,不禁叹下气来。他如何不知,一场祸事皆起自儿子一点青/春/萌/动。 “与孤说实话,恁的去逞这样的强?” 世子垂头不语。停一阵,英王仍道:“老实说出来。” 世子抬头望一眼爹爹,英王一脸平静,何像询问。世子又垂了头,guntang了面颊。 “为蕴儿meimei。” “为蕴儿甚么?” 英王并不放过。世子脸上如烧起来一般,胸中砰砰通通,好一阵才道:“蕴儿meimei……她……很好。她总是笑,同谁都好,也同我好。可是……” “可是。” “她同旁人忒好!她得几个哥哥总是守着,宋十一陪她、抱她,她从来都肯!” “那是他兄长!”英王甚觉可笑,强忍着正色道。 “那么荀敬呢?他又不是亲哥,凭甚么他送铃铛她就肯收!我……”世子话到一半猛然咽住,几乎咬了舌头。 “你甚么?” “我没甚么。” 世子不肯再说,英王觑儿子一阵,没再追问。 父王不说话,却没丝毫放过的意思,世子知逃不过,踌躇一阵,接着道:“蕴儿meimei想看生马。我携她去。那儿只有我和蕴儿,蕴儿很爱那匹玄马,我知那匹不能动的,我就劝她,枣色的也一样。我知道这匹驯过,不会伤着!” 世子说着还看向父亲,似征询着父亲认可,英王忍不住低声嗤笑,又忙沉下脸色,意思儿子接着说。 “我早骑了那马好些回,它很听我话,我就想携蕴儿也骑一回,只我们两个,教她高兴……”世子声音带着些生涩沙哑。 “只你们两个。”英王截断,“你们两个,南苑僻处,你要蕴儿与你同乘一马。” “你想过这在世间称作甚么?” 世子一下如着闷棍,耳中嗡嗡作响,他望一阵父亲,用力摇头道:“儿臣没那个意思,儿臣不是要欺负蕴儿!我只是同她一道儿骑一回……” “没有?恁么骑?一牵一坐的骑?坐隔了一尺的骑?揽着腰腹的骑?前胸后背的骑?” 世子登时脸上大烫,跪在床上滚着泪不肯教父亲再说:“儿臣没有!儿臣不是!” 英王直盯在儿子眼底。“你如何想,你以为——重要么。” 世子大惊,背后如一个闷雷滚落,泪水成颗滴下。 “蕴儿十岁,被十四岁的皇世子独自携入南苑,同乘共驾,至晚方被寻回。你知这于一个士夫女子是何意思?” 窗外春雷隆隆翻滚,电光将父王面孔照得忽明忽暗。世子从没经过这样绝望,仿佛一架帘幕忽然在眼前被撕开,从前影影绰绰的、他假作不见的,大人的世界瞬间露出狰狞面孔。那第一个为他所伤的、竟是他再舍不得委屈一丝儿的那位meimei。 英王一眼瞧见,儿子浑身颤抖,他连忙将被子给他裹紧些,抱紧了摩挲他背心,口中安慰道: “好了好了,明白就行了,这回长个教训,下次万不能如此了。你们如今还小,大人也都在场,这次不妨事了。” 世子愣怔一阵,忽然唤声“爹爹!”英王倒被惊得一怔,世子浑身还颤着,全停不下来,声音带着些颤意,脸颊却guntang。 “如果儿臣是认真的呢?” 英王立时怔住,张大了眼睛攒眉望向儿子。“你这话甚么意思?” “如果儿臣是认真的呢!”世子又说一遍,英王无言,直盯在儿子眼底,世子挣脱父亲怀抱撇开锦被郑重长跪下去,双手伏在床上,一字一顿地道: “请父王将宋氏窈蕴赐与儿臣为世子妃!” 窗外猛可地一个惊雷,雷鸣电闪、风疾雨骤,文泽兀地大咳起来,生生咳醒。文鹤一个盹睡惊起,只见弟弟半个身子挂在床外咳得兜肠搜肺,连忙搀起来用力给他捶着。 文泽全接不上气,头一些儿抬不起。疾风不知何时将一扇窗牖摧开,冷雨斜打进来,文鹤自觉一阵湿冷,回头一看,果然窗子开了。他连忙扶文泽在围子上倚了,自去闭上窗牖,仔细下了锁。 文泽白着面孔还抚胸呛咳,文鹤回来将他扶起,边捶,温声道:“方才着风了。你慢慢静一静,一会儿就好了。” 文泽阖眼摇一摇头,边喘,低声道:“方才做了一梦,仿佛蕴儿不大好。” 文鹤嗤笑,“她能有甚么不好,天家禁地。” 文泽再摇一摇头,肺中嘶鸣愈重,文鹤见他如此,忙接道:“你不放心,我这就寻人去看看。” 文泽阖眼喘一回气,再张眼低叹道:“算了,都睡了。” 文鹤扶他卧回枕上,边给他盖着被子,口中道:“你那大小姐能有甚事?壮得那样,命硬得和你那夫人似的,哪一处像你!” 文泽就笑出来,又咳几声,笑道:“哥一日不说内子几句就不舒服。”说罢又叹一口气,自顾怔然道:“也不知恁的,心里总不安稳,好像有甚么事似的,眼前总是蕴儿。” “你是白天受了惊,神气不定。”文鹤边说,帮文泽掖一掖被角。文泽听完一笑,摇一摇头。 文鹤动作间手偶然碰着文泽颈项,顿时觉着些温热,定睛再一看文泽,额边沁着一层冷汗,他登时觉着不好,探一把额上,急道: “你起热了,方才着了风,我去叫人!”说着就要起身,文泽一把捉住他衣袖,拦道:“没多大的事,我多盖一件也就罢了。这会儿夜深,折腾甚么。” 文鹤瞅弟弟一阵,神色由焦急渐渐就转作凄凉,再又转作一种难描摹的痛悔忧伤,一张俊脸灯影下慢慢变作另一种模样。文泽立刻放手,身子落回枕上,自灰道:“哥又来了。” 文鹤立刻回神,忙收敛了心神,重提精神笑道:“东西都现成,我自去给你煎一碗汤药,你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文泽没再说话,慢慢阖了眼。 文鹤转入廊庑下的小厨房。三老爷生来是被人伺候的,除去弟弟,哪里伺候过旁人?边摇着蒲扇,文鹤眼睛就被熏得生疼,红肿起来。 那颗该死的香橼又在眼前,耳中是母亲的痛声尖叫。自己落下池塘,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母亲被许多人围着,昏在地上。众人大声唤着“夫人”,惊呼着“动了胎气”和“血”。 母亲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将文泽生下,听人说,文泽被捧出来整个人都紫了,一声儿啼哭没有。奶娘倒提着打了半个时辰,终于听着一声儿极弱的啼哭。 父亲得着消息时大骂一句,两个作孽的畜生。 分明只他一个畜生,为甚么要说小泽?文鹤想。小泽自生下来,不停地生病,一次又一次。全家为着文泽体弱,只顾着文泽,连祖父也更怜爱文泽,几乎将文鹤不理。文鹤一点儿都不气。他只想自个儿替了嬷嬷、替了乳母,日日守着弟弟,教他再不生一点儿病。 文泽长了几岁,仿佛他的一条尾巴。他到哪儿,文泽跟到哪儿,总不顾自己吹不得风、受不得凉。文鹤渐渐就也不肯出门。文泽问他,他便说“外头甚么意思”,一脸不屑。文泽托着莹白瘦怯的脸颊,拿一双过分秀美的眼睛望着他,一脸的想不通,文鹤在他发顶揉揉,笑一笑。 再后来,文泽渐渐听说了那时的事,在他跟前便变得沉默,却仍跟着,从一条聒噪的小尾巴变成一条安静的小尾巴。文鹤无来由的觉着厌烦、气恼,他回过头高声道:我没兴致对你好,别跟着我! 雪白的弟弟一下惊着,冻在原地不动了,文鹤扬长而去。他以为从此再没了这条尾巴,谁知第二天,弟弟将自己裹成一只绒球,口鼻都遮严实了,戴着毛茸茸的风兜跳在自己面前,瞬着那副过于俊美的眼睛嘤嘤嗡嗡说了一阵。文鹤一个字没听懂,文泽揭下面巾再说一遍: “这样我就不会生病了,哥哥不用对我特别好。哥哥能别嫌弃小泽,有时不生气的时节,也带小泽一起玩么?” 文鹤当场便红了眼睛,在弟弟面前却不肯哭出来,使劲忍一阵子,最后作出个无聊赖的样子,随口道:“看我有没功夫罢。” 文泽“呵呵”就笑了。 文鹤幼时想过无数次砍了那香橼树,背地拿弹弓将香橼果的种子打在树上,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怜的树被凿得坑坑洞洞,有时下人诧异,文泽便跑来,说是戴胜(啄木鸟)啄的,他下回遇着时同它说,教他别啄了。下人们多少知道文泽奇异,慢慢点着头仿佛就信了。 文鹤有时路过那棵树,也会说,总有一天将它砍了。文泽在身后便不肯,拉着文鹤求他,别伤这树,不要讨厌它,小泽喜欢它。 文鹤登时说不出的一阵难过,几乎带着气,问他:“你喜欢这树?” 文泽用力点头,“我喜欢它。它好看,又香,结的果子更香。我知道哥哥会爬树,等有一天小泽长大了、壮实了,哥哥带我爬树好不好?” 文鹤几乎崩溃,死忍着眼泪问不过自己一半高的弟弟:“你喜欢它?要我带你爬树?” 文泽认真点头,“可以么?小泽大约爬得会很慢,哥哥嫌弃小泽么?” 那一天文鹤再忍不得,在弟弟面前放声大哭,从此暗暗立誓,要一辈子对小泽好、保护小泽一辈子。 汤药咕嘟嘟冒着泡沸起来,扑出药铫。文鹤连忙将盖子揭开,手烫得几乎抛了盖子。铫中汤药大滚,文鹤隔了手巾将药铫捧下,再将里头药汁滤在一只青瓷碗里。烫红的指尖生疼,文鹤在耳垂上略揉一揉,捧了药盏转身回房。 文泽仍续续地咳着,一点儿不安生。文鹤推门放下药盏,转身闭了房门,再拾起药盏踅回文泽床前。 文泽红着脸瞧哥哥一阵。 “喝药罢。”文鹤笑笑。 文泽还望着文鹤掌心。那指腹就有些肿起来,文鹤觉着,将手掩在袖中。 “喝一点罢。”他再劝一回。 文泽瞧不出什么表情,望着哥哥一阵,终于慢慢点一点头。 文鹤就将他扶起,自己坐他身后给他靠着。他捧过药碗,小心吹了又吹,待药终于凉些,轻轻捧在弟弟唇畔。文泽也不过咽了三四口,便不喝了。 文鹤并不再劝,将药盏搁过,给弟弟身后再垫高些,放他卧回枕上。文泽不说话,红着脸再咳几声。文鹤抚着,温声道:“再用一颗丸药罢?” 文泽点一点头。文鹤回身从自己拜匣中取了丸药,送在弟弟唇边。文泽含下,阖眼慢慢喘一口气。 文鹤再取一层锦被盖在文泽身上。 恁长的夜,湿湿冷冷,黑黑寂寂,熬不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