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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把谣言坐实,还是为面子死守南平郡给那群逆军一个好看。荆王本心当然想选后者,名声就跟命一样,谁乐意史书上把自己记载得像个怕死鬼。可他心底又知道这是一时之气没意思,南平郡人心涣散,守个七八天或许可行,可他们没有援军啊!扬州又是个好地方。就在荆王挣扎两难之际,一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当头劈下。“禀王上,齐军渡江,已经占了两座城池。”“什么?”众人大惊,齐朝这是想来捡漏子?经历了天授王大军的肆虐,荆州正是一盘散沙,确实是逐个攻破的好时机。荆王气得浑身哆嗦,一头疯狗在家里乱咬还不够,紧跟着狼群也进来了。——荆州是彻底完了。众人迅速意识到了这点,忍不住偏向了夺扬州这条后路。“来人,准备……”荆王一句话还没说完,又一条急报来了。“禀王上,宁地发兵十万,朝江夏不远的宜平进发了。”那是荆州扬州的交界点之一,还是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地,说宁地在防备天授王也行,同时也掐断了荆州军铤而走险南下夺扬州的路。不走宜平,绕道也可以,但弃城就意味着逆军穷追不舍,谁敢耽搁?荆王一下就瘫坐在了椅上。他可不觉得齐军跟宁地兵马是来讨伐天授王的,肯定指望着荆州军消耗天授王的兵力,再趁机把荆州这块肥rou瓜分了,而他无路可去,只能坐困愁城。这前狼后虎,还有什么活路?一时间众人都哑口无言,个个脸色苍白,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四面楚歌,没有最糟只有更糟的局势。***“阿嚏!”刘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嘀咕道,“这江南的水土跟莫不是跟本将军犯冲?”短短两天工夫,他已经拉稀跑肚了七次,吃什么都不香。不止是他,他手下的那些兵将或多或少都有点水土不服,毕竟都是北地人。如果不是这次出兵,军中除了刘澹这位荡寇将军的嫡系兵马,还临时调拨了原本跟荆州军对峙的齐朝水军,只怕整个兵营都要陷入水土不服的窘状。“那些锦衣卫怎么就没犯病?许千户他们精神奕奕,宫钧也是一下船就带人去悬川关了,那副急行百里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毛病。”刘澹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可说不准。”刘将军的亲兵认真道,“就算宫指挥使真的水土不服倒在半路上,咱们也不知道啊。”刘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那亲兵讪讪地说:“或许他们练武功,有什么灵丹妙药?”刘澹想了想,打发亲兵去找许千户。灵丹妙药是没有的,有也是药铺里常售的药丸子,这东西自己吃吃还行,给几万大军供上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再说吃了还不能断,谁知道要在江南待多久,不如直接适应。反正只要不喝生水,跑几趟茅房,换换胃口而已。许千户一点都没给刘将军面子,坐地涨价,一颗药丸翻了十倍的价。刘澹气得差点想揪着许千户上演武场,可惜他肚子不争气,又开始隐隐作痛。“欺人太甚。”刘澹骂了一句,捂住肚子问,“宫指挥使那边有什么消息?天授王打到哪里了?荆州扬州有什么异动?”哪怕跑肚拉稀,也得先把军务处理完毕。他这个荡寇将军,虽然早就盼着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但是机会到了眼前却发现跟想的不一样。刘澹心里悲愤,在恭房蹲了一阵,双腿发麻地挪着步出来。一推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亲兵压了回去。“不好了,将军!”刘澹满头雾水,忍着屋子里不可说的味道,粗声粗气地问:“是天授王攻破了南平郡,还是宫钧发现了逆军有能够轰破城墙的锐器?哪儿不能说,为什么要在这里?”亲兵神情复杂地说:“是宫指挥使回来了。”“回来就回来,难道本将军见不得人?”“……少了东西,确实见不得。”刘澹莫名其妙,不耐烦地说:“你吞吞吐吐地到底想说什么?”“不,属下想请将军等一等,等找到钱袋给您挂上,再让您出去跟宫指挥使他们会面。”刘澹:“……”330.提长剑钱袋是不可能真挂上的。亲兵提这茬只是为了提醒刘将军,有个惹不得的人跟着锦衣卫指挥使来了。想起在平州雍州乃至太京的种种“遭遇”,刘澹脸黑成锅底,一口气堵在胸口,偏偏发作不得。甭管孟戚是敌是友,他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习惯,还能翻脸咋地?刘澹深吸一口气,本意是镇定一下心神,随即就被恭房的味道熏得面目狰狞。——最近拉稀跑肚的人有点多。刘澹灵机一动,孟戚身边不是有一位墨神医吗,或许有治水土不服的方子?想到手下这些受罪的兄弟,刘澹顿时打足了精神,带着发自内心的高兴,举步准备去迎接“客人”了。结果走了没两步就被亲兵拖住。“将军,你得更衣。”一身臭气怎么见人?!但凡家有余财,不缺仆役的人,都有去完恭房更换衣物的习惯。所以上恭房又叫更衣,刘澹是个领兵的大老粗,泥水里跌打滚爬不知道多少回,他当然没这种讲究。可现在到底是有求于人,刘澹瞪了亲兵一眼,扭头走向卧房找衣服去了。等刘将军换了衣服,披上甲胄,威风八面地带着亲兵出现时,愕然发现他要找的人不在。诺大的厅堂里只坐了三个人。这就罢了,锦衣卫指挥使宫钧竟然敬陪末座的那个。论官位品级论身份地位,哪怕论武功高低……都不应该吧!刘澹刻意掠过宫钧身边的孟戚,停留在坐在东侧第一张椅子上的人。那人裹着一件黑斗篷,瘦高的身体几乎窝在椅子里,埋着头,看不清面孔。让刘将军脑中嗡地一响,下意识地摸向佩刀的是这人身上阴沉气息,仿佛从尸山万骨坑爬出来一般,已经不是杀气而是死意了。刘澹见过这样的人,就在秋陵县。当强烈的地动之后,那些幸存的人摇摇晃晃地从血亲的尸首上站起来,被烈火驱赶着离开故土,周身就萦绕着这样的绝望气息。一夕骤变,一无所有,偏偏还要继续活着,质问上苍的不公。“咳。”刘澹收回了手,警惕地干咳一声提醒自己到了。那人蓦然抬首,眼神空茫,似乎刚刚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