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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门望族么?他指尖夹着根烟,边吸边点,着了:“多大了?”云知把声音压得极低,“十六。”“之前在哪儿学的艺?”“不入流的小戏班,七爷您准没听过。”她瞎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前阵子。”“喔?都没听你们孟老师提过。”车厢内烟雾缭绕的,她咳了一声,“您是贵人,这种小事何足挂齿。”七爷本是心不在焉问,但听这来去几句,词令含糊,不由多瞧了两眼,见她鼻子小巧,睫毛卷长,厚厚脂粉下的侧颜竟是娇柔的。“低头做什么?抬高,转过来。”云知听这语气,深感不妙,只象征性的别了下头,余光睨着窗外,琢磨着下个红灯有没有跳车逃脱的可能。他见她不听人话,左手不耐烦地拿扇抵她下巴逼她转来,只对上一眼,神色就冷下来了:“还真是女孩儿……”云知心下一沉。原本,样貌清秀的男孩贴上花钿、勾勒了眉眼,应是雌雄模辩的,也不知这七爷怎么就瞧出端倪来了,“嚯,我们这车上还真是进贼犯了……老徐,你还真是老眼昏花了啊!”徐畔连连请罪,这就调转了方向盘回头。送回学校那还了得?她想起孟瑶提过他人不坏,便一把揪住他的袖子,试图找补两句:“七爷!我就是个小孩儿,哪是什么要犯,是鸿龙帮……我知道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那就去警察厅说清楚吧,起开。”他一把将她撂开,挥袖时,有什么蹭到她脸上,云知就瞥了那么一眼,整个人蓦地一僵。那是五珠并拢,流苏七色扇穗。曾经,家中小弟收到这礼物时,嘴巴撅老高:“什么呀,花里胡哨的,跟只鹦鹉似的。”五姐戳了他脑瓜仁,“五颗翡翠珠子,七彩色流苏,配这柄金陵扇再好不过。傻笑什么?这穗子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嫌不好,就还我啊。”车堵半道上,七爷怕她趁机逃了,嘱咐老徐超小道,不留神间扇子给她抽了去。展开扇面,张香帅题的那首缺了“间”字的凉州词霍然映入眼帘。他见扇子被抢,连忙一把合上拿回来,却见她死死握着穗子,怕给扯断了:“撒手!”他一急,墨镜从鼻梁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微上挑的单眼皮,右眼尾还挂着一深一浅两颗泪痣。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呆呆望去,如同一个在夜幕迷了路的孩子。七爷愣了,见车子即将开到校门前,他说:“哭成了泪人儿也没用!爷警告你,这扇子你要是弄坏了,爷可绝不饶你……“五颗翡翠珠子,七彩色流苏……”她颤声道:“配这柄金陵扇再好不过……”七爷浑身一震。“停车!”车在几丈外停下。明明一字一句那么清晰,七爷以为自己幻听了,“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她更咽着,仿如灵魂七窍抽了一魄出来,艰难说:“这穗子……是我亲手做的,你嫌不好,就还我。”鸾凤园内。“你四岁时为了抓蛐蛐,翻假山掉进池塘里,是我用渔网给你打捞上来的;七岁那年,我带你去‘庆和园’听戏,听了贵妃醉酒,你直把反串的小生当成女的,冲到后台‘漂亮阿姐’的叫,丢煞了人。”云知一边叙着儿时的小秘密,一边在祝七爷的办公室内打转,说的渴了,径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是了,你十二岁那年偷喝了阿玛半个饼的芙蓉仙,这件事后来有被抓包么?如果没有,可算是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事吧。”车上那会儿,她一句“这穗子是我亲手做的”直把七爷震惊的元神都战栗了,一声“五姐”卡在喉咙口,更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对,我姐早死多少年了,尸身都是亲眼看着入殓的,怎么可能还会坐跟前同自己搭腔?他下意识怀疑是否自己宿醉产生了幻听,又犹疑会不会jiejie当年只是诈死让谁从棺材里捞出来了,转念一想估摸这女的会不会是千门派来行骗的旦角。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七爷自然不会将她交给警察,车拐进了鸾凤园,他让徐畔叫来人给这丫头卸妆,这期间,他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越想越是心惊,待见了云知真容,最后一丝幻想也烟消云散——老姐要是还活着也该二十七八了,哪还能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七爷让徐畔先出去,门一关,云知还没来得及出声,喉咙便是一紧,脖颈被他的五指扣住,力道不轻:“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清楚,是谁派你来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姐的事?”作者有话要说:“宠姐狂魔”上线,即将开启棒打前姐夫模式。本章留言□□红包100~存稿太少,手速太慢,所以明天休息一天。第三十九章游园今梦昔日瘦弱清秀的小弟成了这副放荡黑老痞的形象,如果不是这眼尾的两颗泪痣,她哪里能认得出来?方才车上那会儿她是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唤了句,但一路来到这儿,小弟对她不仅没有丝毫信任可言,竟还对她动起手来?五格格心中那股无名火登时就蹿了起来,反手揪住了七爷的褂子领,用满文一字一顿道:“你说过无论过多久、jiejie变成什么谁你都是我弟,小兰,这才十年,你是眼神不好使,还是胆儿肥了?”她的话仿佛能烫人,七爷手骤然一缩,连连退了两步:“你、你……”满清的皇子、皇孙们每日凌晨五点就要到御书房学满文、蒙古文,七爷小时候却怕极了满语,整得妘婛回家后还要给他补课——于是对他而言整个紫禁城jiejie的口音可是独一份。霎时间,爱新觉罗诚树仿佛回到了亲王府欢闹的时光,“枝兰”是他的字,全天下会这样用满语唤她“小兰”的,除了五jiejie,便再没有旁的人了。云知看他愣在原地没表态,只当他仍是不肯信,索性大大方方说起旧事来。原本姐弟年龄差不大,一齐长大的回忆不胜枚举,她只拣那些独属他们的讲,从他呱呱落地起,滔滔不绝,仿佛说不绝,道不尽似的。只是说到自己出嫁,她的语调不自禁黯了下来:“我嫁人后,你诓我回家看你,我怨你不知轻重,哪有嫁了人还天天回娘家,你说无论多久,我嫁给谁或是变为谁,你总是我弟弟,还让我再也别回那没有新郎的将军府了……当时,我只把那些都当成是糊涂话,还狠狠骂了你一顿,早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谈天,我就不会骂你了。”约莫是觉得跑了题,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睨过去:“之后的事,想说也没得说了。”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