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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男子身姿凛凛,相貌堂堂,见了少阳一招手:“少阳,过来。”又下了台阶几步,站到他们一众人等跟前。“殿下。草民拜见殿下。”先是长青一怔,立时坐于椅上躬身行礼,连笙一听方知眼前这人便是豫王高懿了,遂忙也跟着见礼一拜。正弯腰低着头,便听侧旁长青接着又道:“寄居殿下府上,本已不胜惶恐,竟不想殿下还以亲身相迎,草民惶恐之至。”“长青公子不必多礼。”豫王高懿已然上前扶了他起身,一并示意旁人免礼,“当初威远大将军在时,本王便是仰慕不已,如今卫帅又在我麾下,为我大齐正统征战四方,公子与我,本也亲如一家,不必见外。”他说着又侧过头来向二位先生略一颔首,连笙便在一旁静静候着,可不想见他目光逡巡一周,最后竟会落到自己身上。“连笙姑娘。”他笑一笑。连笙蓦然便只觉心头一颤,也不知长恭在外竟都说了些什么,光是一个小姑娘认出她来也就罢了,怎的连豫王这样身尊位贵之人也知晓她的大名。于是硬着头皮应了声:“连笙见过殿下。”“舍妹自到南阳,便一直盼着姑娘来,与本王提了数次,要与姑娘同住一处。本王实在拗不过,是故前日着下人掸尘清扫客房,便擅自主张在舍妹院中给姑娘留了一间。未能问过姑娘意愿,还望连姑娘莫要介怀。”他话里带笑,虽是与她商榷的话,却又明摆了是一锤定音,不容她再辩驳分说的。连笙如今寄人篱下,不比在赵皇宫中,闻言慌忙又低下头去:“殿下是说哪里的话,殿下既已安排,连笙客随主便,自是别无二话的。”她话毕悄悄抬眼又盯了少阳一眼,少阳只乖巧站在长兄身边,见她抬眼向自己望来,没皮没脸地朝她报以粲然一笑。是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连笙心里有些好笑,只觉这小姑娘没心没肺的,光是听了长恭片面之词,竟就对她热情至此。可是心念里也不知哪根弦被拨得一动,“崩”得一声,她竟忽而忆起几年前的自己来。没心没肺,热络如斯。这根心弦刹那断了,在心头上豁然割开一道缺口来,蓦地竟有些发疼。连笙呆呆望着少阳,少阳面上的笑容模模糊糊,隐约仿佛还有当年自己的影子。当初那个妙手空空闯江湖的小姑娘,快意逍遥,只为十几年夜夜入梦的一位少年郎,就敢只身寻遍江南江北。她初见他时,也是这副模样,死皮赖脸,热络熟稔像已同他结交了八百年。然而怎的一晃眼,原是自己悄然间变了……她一念瞬起,竟就感到无尽的黯然泛上心来。这几年流离辗转,历经人事,教她已然忘却了自己的旧时模样。直到眼前的小姑娘,咧着嘴角,笑得干净纯粹,才让她蓦然想起,倏忽时已逝,人全非。于是眼里瞬而落寞黯淡,再不想抬头,只低低地垂了脑袋,跟着豫王进府。长青与二位先生居于一院,便同过去在卫将军府上一样,一人一屋,连笙则是豫王先时已然说定的,被安排去了少阳院中,就住在她的隔壁。院子不大,只光照倒很足。然而即便是满庭日光,此刻落在连笙眼里却也是晦暗一片。自打府门口骤然间失魂落魄后,她便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谢过了豫王与少阳,只一人独留于房中收拾屋子。时已过午,她将随行带来的物什一一归置完毕后,正端了盆子要去水房打水,一回头,却见一人正倚在门口看她。未着铠甲,只是一身便衣,嘴角微微勾起,眼落繁星,眸光深深。手中的铜盆一个没拿稳,“咣当”一声砸落在地。“身子已好了吗?”长恭踏进门来,立于她跟前,挡住她眼前所有日光。他背光站着,映出的轮廓瘦了,清减了不知有多少圈,脸上还带一丝疲惫神色,唯独眼神却分外地亮。连笙眼底发红,默默点了点头。明明应当极高兴的事,不想心下却会更加怅然一片。想起自己先时的神思黯然,并非是她伤怀多思,眼下看来,她心中感慨的物是人非,实在是不无道理。若在过去,与长恭这样久别重逢,数年前的她定然早已是飞奔着扑上前去了,可如今也不知怎的,竟就呆呆立在原地,只默默由着眼圈发红,埋头一声不吭。终究是自己变了。“我去往鄞城的信,可都已收到?”心头一声叹息,听见头顶长恭这样问她,便又将头点了点:“嗯。”“今日军务有些忙,没能去接你们,一路可顺利?”“嗯。”“怎的不高兴?”他察觉到她的异样情绪,忽然伸手抬了抬她的脸。连笙心中思虑,无法道与他听,便只黯黯垂着眼道:“没有只是……许久未见,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我……”然而半句话还未道完,便忽地被他低头堵了住。别后一吻,带着nongnong相思,落在她的唇上。连笙一时不能言语,转眼却已被他揽入怀中。长恭将脑袋紧紧贴在她额畔,吻了吻她额边鬓发,低低道了声:“我很想你。”附于耳旁的喑哑低醇,连笙蓦然只觉眼圈更红了些。两手轻轻攀上他的腰身,环住,哽咽叹道:“我也想你……”“从在襄州安定下后,我便无时无刻不在等这一日,要将你接来襄州。”他顿一顿,“你呢?可有无时无刻想到与我再见这一天?”刹那间心头情丝百转,缠缠绕绕,将连笙原本飘忽不定的心缠住,与他拴到了一处。亲吻拥抱与情话,拆解心墙。心墙坍塌,于是别后日苦,数度难捱,一一浮现。终于在他这一声问后翻出来的无尽思念,忽然层层汹涌袭来。一直沉浸在己身伤感之情里的连笙,骤然卸下心头的结,环臂抱紧了他,轻声道:“有。”“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有。”他忽而便笑了,揉揉她的脑袋低头捧住她的脸。一双杏眼带泪含情,凝望于他,长恭抬起手别好她鬓边一丝乱发,刚要开口,耳朵里却听见身后极细微的一点脚步。那脚步声听来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从门边往外移去,他蓦一回头,便见一张人高马大的背影。“庭昀?”长恭一声唤,单庭昀立时站住了脚,回过头来极其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大帅走时匆匆忙忙的,落了衣服,我给送来,这就走了……”他手上还另抱着一件外衣,连笙两颊一红,赶紧松开环抱在长恭腰上的手。“我又不住这间院子,你送衣服,送到这儿来?”长恭回身走出门去,狐疑的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